地平線處騰起黑煙,煙柱筆直上升,頂端沖入天際。濃重的灰霧翻滾涌動,蔓延過邊境線,龐大的獸群侵入王國腹地,
大量村莊和城鎮遭到衝擊,建築倒塌陷落,人群驚慌四散,馬場和穀倉遭到遺棄,災難過後,只留下遍地狼藉。
綠意變得灰敗,鮮花在踐踏中粉碎。
怪聲充斥荒原,虬結的樹根破土而出,藤蔓如蛇群糾纏,生機淪為死氣,仿如地獄景象。
預言和現實交織,昭示即將發生的一切。
「占星師給出示警,情況很不妙。」
「若被灰霧侵入腹地,無法及時救援,今年的田地將顆粒無收,牲畜也難以存活,許多種族會面臨困境。」
「陛下,需要派出更多人手。」
「還要提防魔族。」
「我們遭遇獸潮,炎境一樣不會太平。」
「魔族的行事難以預判,尤其是炎境之主。」
「總之,有備無患。」
圍繞提前到來的獸潮和占星師的預言,眾人的意見趨於統一,都主張立刻派兵。
討論告一段落,他們齊齊看向上首。
高大的王座上,巫靈王單手撐著下巴,眼帘低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看似在沉思,又像是在走神。
許久,一名長老出聲試探:「陛下,您以為如何?」
「召集王城軍團,抽調邊境巡邏人員,向邊境各城發出調令,集結所有座狼,還有巨鴞。」巫潁終於開口。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緩慢坐直身體,雙臂搭上王座扶手,俯瞰整座大殿。
君王的聲音蘊含力量,王城與之共鳴。
所有巫靈垂首恭立,聆聽雪域之主的旨意,遵從他的意志。
「集結大軍覆滅獸潮,進入荒域。」巫潁一字一句說道。出乎多數人預料,他不只要解決危機,更要掐滅危機的源頭。
「獸潮連年不斷,根源在荒域深處。」
「我決定深入荒域腹地,打開一條通道,從根本上解決麻煩,就此一勞永逸。」
聽完他的話,巫靈們迅速交換意見,對這道命令並無異議,反而樂見其成。
但是,也必須考慮現實問題。
「陛下,如果這樣做,魔族不會坐視不理,他們一定會插手。」弗蘭提出最大障礙,那就是魔族的阻撓,「深淵城定然會派兵,設法阻止我們行動。」
「荒域很大。」巫潁靠向王座,蒼白的光覆在他肩頭,朦朧他的面容,「這一次,我的目的不是占據,而是毀滅。」
「毀滅?」
巫靈們不禁心生愕然。
他們與魔族長期對峙,爆發百年戰爭,專為爭奪荒域領土。如今陛下卻說,他要毀滅那裡?
是什麼惹怒了他,導致他產生這種想法?
「陛下,能否說明原因?」一名長老開口詢問。
他是薩繆爾,地位最高的長老,也是暴風城中最年長的巫靈。除了深居冰塔的占星師,沒有任何人的資歷及得上他。
歲月好似遺忘了他,沒有在他身上刻鑿一絲一毫的痕跡。
時光停駐在他臉上,他始終年輕漂亮,看上去精力充沛。
他不習慣束縛,時常會離開暴風城,喬裝身份四處遊歷,混跡在不同種族的隊伍中,甚至和自由聯盟的商隊結伴同行。
這一次,他因巫靈王的婚禮回歸,儀式結束後沒有著急離開,而是留了下來。
他見過太多滄桑變遷,親歷四方王國和荒域的種種變化。
對於那片神秘的土地,他始終抱有寬容和敬畏。乍一聽巫靈王所言,他不禁暗暗皺眉,但沒有直接反對,而是探究背後的原因。
「您為何要毀滅荒域?」他再次問道。
事情發生總需要理由。
巫靈王固然殘暴,但他絕不昏庸,不會無緣無故推翻之前的決策,也不會一時心血來潮,興起毀滅荒域的念頭。
「荒域森林的心木,我懷疑它與灰霧和獸潮有關。」
「心木?」
「是的。」巫潁看向戈雅,「戈雅,你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