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巫潁攬住他的腰,順勢走下台階,將他帶上巨鴞的背,「不過今天時間有限,我們可以先去冰崖。」
「冰崖?」
「巨鴞的棲息地,所有的巨鴞都在那裡出生,成長,還有死去。」巫潁掀起織金斗篷,將岑青裹緊。巨鴞當即展開翅膀,在庭院中掀起狂風,眨眼間一飛沖天。
兩人獨自出行,未帶任何護衛。
王宮在腳下縮小,整座城市如畫卷展開,街道、房屋、塔樓、城牆,岑青看得入神,不自覺發出驚嘆。
「如果你想擁有一隻巨鴞,就必須親自馴服它。」巫潁收緊手臂,聲音在岑青頭頂響起,喚回他的注意力,「桀驁不馴的猛禽,不能使它心悅誠服,後續會很麻煩。」
「是這樣。」岑青放鬆地靠進巫潁懷中,掌心覆上腰間的胳膊,順著衣袖的花紋下滑,手指輕劃巫潁的手背,「陛下,您會分享經驗嗎?」
他仰起頭,漆黑的眼睛望向巫潁。
瞳孔黝黑,深邃無底,能吸引人的靈魂。只要他願意,沒有人能夠逃脫。
「只要你需要。」任由岑青握住自己的手,巫潁低下頭,輕觸他的鼻尖,繼而吻上他的嘴唇,「我會滿足你的所有願望。」
巨鴞振翅翱翔,迎著緩慢移動的日輪,飛向巨鴞築巢的冰崖。
崖高百丈,巍然立於天地間,頂部有雲層繚繞。
遇晴日,雲層中還會浮現彩虹,虹橋橫跨天際,景象蔚為壯觀。
冰崖並非天然形成,而是冰山巨人留下的遺骸。
這裡曾是巫靈的古戰場,最後的冰山巨人在這裡倒下。他們靈魂隕滅,身軀化作陡峭的冰山懸崖,永恆屹立在冰原中,敘說族群曾經的輝煌。
巨鴞是驕傲的猛禽。
它們在冰崖上開鑿巢穴,將蛋生在洞窟中。每一對夫婦會相伴終生,一隻不幸死去,另一隻會獨自撫養幼鳥,守著巢穴度過餘生。
巨鴞的幼鳥破殼時就長有飛羽。
出生兩個月就能離巢飛行,獨自捕捉小型獵物。但要長到和父母一樣大,完全獨立,還需要半年左右的時間。
冬季不是巨鴞的繁殖期,而是上一批幼鳥的成熟期。
這個時候來挑選座禽,岑青會有許多選擇。
雪白的巨鴞飛抵冰崖,岑青在高空眺望,依稀看到數個巨人站立在地面。
距離拉近,視野愈發清晰。
他們背靠著背,冰鑄的身軀依舊雄壯。五官清晰可辨,深陷的眼窩直視前方,仿佛隨時能活過來,發出雄渾的吼聲,向天地萬物昭示自己的存在。
「冰山巨人。」巫潁掀起兜帽,示意巨鴞降低高度,同時對岑青解釋,「他們曾與巫靈爭奪雪域,在最後一戰中落敗。」
雪域的競爭無比殘酷。
勝利者擁有一切,失敗者沉入死亡的懷抱,終將被歲月遺忘。
岑青沒有多問。
他從書籍中讀到過一些內容,只是記載得十分模糊。
文字記錄終究不夠具體,親眼目睹這些冰山巨人的遺骸,才知雪域的戰爭有多麼殘酷。能統治這片廣袤的領土,巫靈的實力又是何等駭人。
巨鴞帶著兩人現身,冰崖上立即傳出鳴叫聲。
數千隻巨鴞振翅起飛,掀起一陣狂風。
殘雪和碎冰在風中飛舞,龍捲般扶搖直上,頂端直透天際。
「認真看,從中挑選一隻,它將屬於你。」巫潁按住岑青的肩膀,俯身靠近他的耳畔,左手指向前方,那是一群剛剛長成的猛禽。它們初具父母的兇猛,鳥喙和嘴巴尚未完全褪色,眼神十分靈活,看上去有些調皮。
岑青認真觀察,發現巨鴞有不同的羽色。
大部分以灰白、黑白為基底,純白極少。無論哪一隻,看上去都很漂亮,也相當桀驁不馴。
要駕馭它們可不容易。
「陛下,我應該如何做?」岑青似乎不著急行動。他拉起巫潁的斗篷,把自己裹得更緊了一些,同時徵詢對方的意見。
「用武力。」巫潁的回答乾脆利落,做法也很簡單,「登上它們的背,和它們一起飛翔,直至它們精疲力盡。注意中途不要被甩下來。」
冰涼的指尖擦過岑青的下巴,輕壓他的下唇,聲音緩慢靠近:「每隻巨鴞耐力不同,堅持的時間不確定,有的幾個小時,有的要持續整天。」
岑青認真聽著,絲毫沒有被嚇到。
黑色的瞳孔中燃起鬥志,他交握雙手,交替按壓手指,變得躍躍欲試。
「我打算試一試。」他走出巫潁懷中,忽然又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如果我被甩掉,您應該會接住我,我親愛的丈夫?」
聞言,巫潁眸光微閃,猛然拉回岑青,單臂將他扣進懷中,低頭咬住他的脖頸。
「我改主意了。」
「什麼?」
「我要帶你回王宮,把你關進我的寢殿,用秘金鍛造的鎖鏈鎖住你,讓你再不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