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放心,問題不大。」岑青兩手合攏,手指包裹茉莉的手腕。一道微光閃過,傷口恢復如初,不留半點痕跡。
「你瞧,我說得很對。不要再輕易傷害自己。」他聲音柔和,似微風拂過心田,使人徜徉其間,心甘情願沉淪。
「您知道,我永遠無法拒絕您。」茉莉的聲音有些懊惱,充斥著無可奈何。
岑青莞爾一笑,他側頭看向滿是好奇的烏鴉,在後者飛來時,抬起手臂接住它,輕撫過它的背羽,似在對茉莉解釋,又似在自言自語:「這不能怪我,茉莉,一切源於我的母親。」
「我為您的母親而生,保護您是我的使命,服侍您是我的榮耀。一切都是理所當然。」茉莉轉身端來餐盤,隨手打了個響指,兩株荊棘自床下爬出,在床頭編織成方桌,桌角垂掛幾串小花,成為不錯的點綴,看上去十分漂亮。
「您需要進食。」茉莉逐一取出食物,利落地擺放到岑青面前,「我會看著您,直到您全部吃完。」
說話間,她煞有介事地掃一眼烏鴉:「您不能餵給它。否則,我會讓地精增添一道菜譜。」
烏鴉頓時張開翅膀,發出刺耳的叫聲。
室內掀起冷風,風刃從四面八方襲來,被茉莉隨手盪開,反向割裂牆上的掛毯。
一截掛毯落地,斷口光滑整齊。
掃一眼牆上殘留的痕跡,女僕雙手叉腰,面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很好。」
危機感驟然降臨,殺機鋪天蓋地。
烏鴉振翅沖向窗戶,可惜窗扇緊閉,無路可逃。
它被茉莉一把抓住。
荊棘女僕速度驚人,還有天生神力,能捏碎它的骨頭。
「茉莉。」岑青及時出聲,以免烏鴉真被捏碎。他開口時不忘拿起勺子,「我會儘量多吃一些,所以,放了它吧。」
「您保證。」茉莉背光而立,單手提著烏鴉,瞳孔邊緣泛起紅光,像要隨時大開殺戒。
「我保證。」岑青舉起手指,保證決不食言。
「好吧。」茉莉鬆開手,不忘威脅烏鴉,「算你走運,但沒有下一次。」
烏鴉立刻飛回金架上,老老實實收起翅膀,身體一動不動,權當自己是一件裝飾品。
岑青實踐諾言,開始專心用餐。
他從濃湯開始,然後是主食,肉類留到最後。
拿起餐具之前,他隨手遞出信件,示意茉莉閱讀上面的內容。
「邊境有麻煩了,亂軍在持續壯大。多數大臣主場與雪域簽訂盟約,事情已經吵了幾天。」岑青撕開一塊麥餅,蘸上濃湯送入嘴裡,「要打動雪域,必須付出相當大的代價。信上說有人策劃聯姻,以扎克斯為首,估計很快就會向國王提出。他總是想除掉我,這是個不錯的機會。」
「您認為他會得逞?」看清信上的內容,茉莉眉心深鎖。
「有很大可能,如果盟約成立地話。」岑青說道。
「您是王位繼承人,這毫無道理!」
「國王陛下有九位王后,更不必說他的眾多情人。如果她們的孩子想上位,我是最大的阻礙。」岑青慢條斯理地撕著麥餅,一塊接一塊送入嘴裡,「國王一直想吞併我母親留下的土地,他的幾任妻子都在覬覦我母親的珠寶。只有我死了,或者失去現有的地位,他們才能如願。」
「卑劣的傢伙,骯髒的貪念,無恥之極!」
「別生氣,茉莉。」相比茉莉的憤憤不平,岑青反倒格外平靜,平靜得近乎冷漠。
早逝的母親,無情的父親,虛無縹緲的親情,岌岌可危的命運。
他早已經習慣。
「比起生氣,茉莉,你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請您吩咐,殿下。」
吃下最後一塊麥餅,岑青拿起勺子,輕聲說道:「事情固然糟糕,也未必不是打破困境的機會。如果國王下令,我就能走出這座塔。準備出行要用的一切。另外,準備一份清單。」
「清單?」
「我母親留下的遺產。」岑青不著痕跡地推開餐盤,能吃完三分之二已經是他極限。
冷風盪開窗戶,呼嘯著灌入室內,吹散飄忽的聲音。
床幔翻卷,流蘇無序搖盪。
岑青抬手壓下一縷黑髮,淡色的嘴角牽起一抹弧度,柔和清淺,卻比寒風更冷。
「我無力反抗命運,但我理應拿回一些東西。凡事總有代價,沒人能一直稱心如意。」
領會他的意圖,茉莉雙手輕提裙擺,深深向他彎腰。
「如您所願,殿下。」
第2章
外交大臣扎克斯,他的地位和頭銜來得並不光彩。
依靠裙帶關係上位,清楚自己的一切由誰掌控,他總能精準把握國王的陰暗心思。他行事不擇手段,專好排除異己,穩坐國王寵臣的第一把交椅。
成功推動與雪域聯姻,是他為妹妹和小王子鋪平道路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