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穿街過巷,沖入王權所在——位於城市中心的金岩堡。
宏壯的城堡傲然挺立,盤踞在城市中央,如同城市的心臟。
城堡占地極廣,主建築前鋪開長條狀石階,每一級台階都雕刻獸紋,工藝古樸,源於古老的血族圖騰。
此刻,階梯下停靠近百輛馬車。
拉車的馬神駿非凡,匹匹高大健碩。
車廂內外裝飾豪華,車頂鑲金嵌玉,象徵王國內最有權勢的家族,多數傳承數千年。
王宮大門敞開,魁梧的騎士分守在兩側,長時間一動不動,仿若雕塑。
激烈的爭吵聲自會議廳傳出,刺耳的咆哮響徹空曠的走廊。
會議由國王召開,聚集王城內全體貴族。
相同的話題爭論數日,貴族們各執一詞,遲遲無法達成一致,情況很是焦灼。
鐘聲傳來,爭吵聲意外被打斷。
確認聲音傳達的信息,眾人消除疑惑,再次投入爭吵,比先時更加激烈。
「邊境形勢危急,墮落樹人、流浪血族和黑暗獸人聯合襲擊多座城鎮。他們來去如風,我們的士兵疲於奔命,很難取得戰果。」
「他們很會躲藏,遇到大軍就會藏起來。更糟糕的是他們的數量越來越多,必須與雪域聯合,設法封閉他們逃離的通道!」
「沒有足夠的籌碼,雪域那群傢伙未必動心。」
「我建議派遣使臣簽訂邊境和約,並送出一位王子或公主,以示我們的誠意。」
「聯姻?」
一瞬間,大廳內陷入寂靜。
眾人一清二楚,這只是說上去好聽,事實是送給雪域之主的貢品。
「王后的孩子只有兩歲!」
「陛下還有別的孩子……」
「送一個私?雪域會認為是一種羞辱!」
金碧輝煌的大廳內,王國重臣們吵成一團,空氣中充滿火藥味。諸多身影映入天花板,同時在光中扭曲,畫面光怪陸離,顯得極不真實。
爭吵聲中,一陣冷風颳過走廊,怪聲陣陣,好似牆上的浮雕在慟哭,陰森、詭譎,令人毛骨悚然。
會議廳大門敞開,風繞過碩大的水晶吊燈,垂飾叮咚作響。
三面牆壁鋪滿壁畫,畫中貼附金箔、玳瑁和琥珀,呈現出瑰麗色彩。
地板光可鑑人,流淌水波狀的微光,無一處不彰顯奢華。
一張長桌貫穿半個房間,桌面鋪設暗紅色桌布。數隻水晶瓶縱向排開,瓶口簇擁大團紅玫瑰,在冬日裡絢麗綻放。
長桌一端,血族之王戈羅德高踞寶座。
王國重臣分列在他的下首,左手邊以老牌貴族為代表,右手邊則是新貴族,大多出身外戚。
眾人頻繁起身落座,手掌用力拍打桌面,不斷拔高聲音,試圖用嗓門壓制對方,強調自己的觀點。
爭執主要發生在丞相巴希爾和外交大臣扎克斯之間。
前者主張繼續加大力度派兵,不惜損耗也要肅清邊境;後者認為他在異想天開,憑意氣根本不可能解決所有麻煩。
「我們多次派兵,亂軍總會逃向北邊。他們就像是野草,總是燒之不盡。要想徹底剷除,必須清理他們生長的土壤。設法獲得雪域支持,封閉能躲避暴風雪的峽谷,壓制蠢蠢欲動的蠻荒部落,才能徹底消除隱患!」扎克斯振振有詞,堅持自己的主張。他隱秘地窺一眼國王,認為手中握有充足的底牌,更是信心十足,「我提議適當讓渡利益,爭取和雪域簽訂一份盟約。」
「雪域之主殘酷暴虐,性格陰晴不定,傳說他屠殺上百萬人。他手下的巫靈貪婪無比,是一群冷血的怪物。和他們談判是與虎謀皮,他們最擅長趁火打劫!」巴希爾立刻站起身,大聲駁斥扎克斯。
「想得到就必須付出。」扎克斯皺眉回敬。
「大雪不會停,談判過程會很漫長。難道任由那群亂軍來去自如?你是否想過我們會損失多少,邊境的城市,塢堡,還有生命!」巴希爾寸步不讓。
兩人都無法說服對方,你一言我一語,險些當場動手。
為支持他們,其餘貴族陸續加入進來,情勢快速升級。嘈雜聲衝破穹頂,隨時可能爆發衝突。
國王戈羅德全程不參與,任由大臣們去吵。
他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上半身歪斜,氣色不佳。以一名血族而言,他也過於蒼白,分明是被酒色掏空身體,使俊美的五官大打折扣。
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昏君,卻非沒有腦子,更沒人敢小看他。
暗紅色的瞳孔持續收窄,他像一條暗中窺伺的毒蛇,尋機而動,令人不寒而慄。
大臣們爭執不下,幾乎要越過桌面動手時,一隻蒼白的手敲了敲桌子。
食指上的指環反射微光,一隻血骷髏的幻影穿過人群,成功遏制無窮無盡的爭吵。
眾多視線聚集過來,專注在國王身上。
戈羅德緩慢坐正身體,聲音低沉嘶啞,源於徹夜狂歡和宿醉:「向雪域派遣使者,遞送結盟請求。」
以扎克斯為首的一方面露喜色,另一方則表情晦暗。
丞相巴希爾很不甘心,咬牙提出:「陛下,您沒有合適的王子和公主。私生子,雪域不會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