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的人沒有拒絕,把徐鹿鳴帶去了公房:「徐大人,這些資料你自己看就行了,切記不可外傳。」
徐鹿鳴點頭。
先前萬無一失的事兒,都叫人給察覺了,保不齊哪個環節就出了賣官鬻爵的內奸,給人通風報了信。
在案子沒有水落石出前,手上的資料越少一個人瞧見,辦案的難度就要降低一分。
可徐鹿鳴一連在御史台的公房裡看了幾天資料,看得腦袋昏昏沉沉的,都沒有從中瞧出任何一條線索。
升了職,他不用每天都去城門口報到,只需要在宮牆外的皇城史公房處理公務就行。
要不怎麼說,人人都想當大官兒呢。
皇城史每天要幹的事兒,只需要到公房點個卯,安排一下看守城門和宮門人員的值班表,有案子查案子,沒案子整理整理情報,到了下午三點就能下班了。
這天,徐鹿鳴從公房出來,深覺得自己用腦過度,打算到付今夕的鋪子給自己也訂個藥膳補補腦。
路上碰到一夥換了班的禁軍,一臉興奮地在說:「陛下這次不再坐以待斃,主動出擊南下平叛,當真是做得好,安南那些亂軍三兩下就給平定了,把西南軍的骨氣都打了出來,這不,主動上書說,要把安南給收復!」
「我們大楚何時如此有種過,以前大家遇到戰事,都是能縮就縮,現在居然都能主動請戰了,照我說,就該打,狠狠地打回去了,有了安南的牛馬,以後再與金人交戰,也有底氣。」
徐鹿鳴最近忙著處理上任皇城史遺留的爛攤子還有御史台的案子,倒把這事兒給忘了。
聽著這些禁軍滔滔不絕的話,他這才憶起,最近皇城司察子們報上來的消息,最多的就是安南平判大勝一事。
大皇子常年在京城,都沒出征打過仗,壓根就不懂如何養兵。
他在安南養的那支軍隊碰上西南軍,一觸即潰。
這原本也沒什麼,西南軍可是正規軍,要是連這群土崩瓦狗的軍隊都打不過,那才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可大楚自開國以來,一直都以休養生息為主,極少與別國交戰,就算遇到金兵南下這種事,也是以防禦為主。
西南軍這一次進入安南,猶如蝗蟲過境,把安南軍殺得片甲不留之外,還把他們的血性殺了出來。
安南在前朝時,可是前朝的國土,到了大楚手裡就被分了出去,大楚的國土比起前朝來少得可憐。
入伍的將士誰不想建功立業?
西南軍自認自己沒辦法與蠻橫的金人抗衡,收復燕雲十六州,可他們進入安南,見此地草木豐茂,牛羊成群,軍隊又都是些烏合之眾。
就起了收復的心思。
這兩天朝堂為著這事兒都吵翻了天。
當然,這些都跟徐鹿鳴沒什麼關係,他一個皇城史還沒有資格進到金鑾殿去上朝,且他也不想去上朝。
每天六點準時開朝,官員們三四點就要起來準備,期間還不能喝水吃飯。在大殿出恭是一件極為不雅的事兒。
到了八點下朝也不能回家去歇息,而是回衙門處理公務,一直到下午三點才能歇息。
有那會鑽營的,下午三點後,還要去別家串門子,走親戚,這樣一通忙活下來,每天睡覺的時間都不夠,還當不到徐鹿鳴在城門口值夜班的日子呢。
徐鹿鳴只想升官,不想吃上朝的苦。
可通過這件事兒,他混沌的腦子驟然清醒過來。既然坐以待斃理不出頭緒,何不如主動出擊?
陛下主動出擊一次,就把西南軍的血性給殺了出來,賣官賣官,說白了,就是得有人去買官嘛。
與其去查朝中哪些人是靠銀錢買的官兒,改的闕薄,還不如他們主動找個人,放出風去想買官,看看那些人能不能接觸上來。
只要把這人插了進去,等人混進那能買官的院子,他們尋著蹤跡不就能把這些人給一網打盡了嘛!
徐鹿鳴越想腦子越活躍,連禁軍們發現了他的身影,紛紛跟他行禮,他都沒有看見。
其中一個禁軍發現了徐鹿鳴的不對勁,等他走遠後,小聲與旁邊的禁軍說:「誒,你們聽說了嗎,這個新皇城史可能掙錢了,對手下也大方,你們說,我們這個月的俸錢,這位新皇城史能不能給我們漲一點。」
城門口的城門費也不是收來肥皇城史的腰包的,而是要給禁軍發俸祿的。
從前的皇城史要貪,還要給大皇子籌措軍費,每月發到禁軍手中的俸祿少得可憐,時常還要國庫補貼。
雖說看守宮門的禁軍時常能從進宮的官員手中拿到點打賞銀子,但俸祿這個東西,誰會嫌少呢。
另外一個禁軍搖頭道:「誰知道呢,有些官兒在沒當上大官前,對手底下的人可好了,一旦當上大官兒,說變臉就變臉,這個新皇城史只要不跟原來的皇城史那樣剋扣我們俸祿,我們就該燒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