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萬兩的買賣,董承運已經猜到了徐鹿鳴定然不會全部交付,但他也沒想到居然只有一千兩這麼少。
「一千兩……也行!」他沉思了會兒,還是咬牙接下。大至縣已經窮成這個樣子了,還怕更窮嗎?葛布他可以去賒帳,坊子也可以找些縣裡的舊房子先代替著,一千兩完全可以先招工把坊子辦起來。
唯一要承擔的風險就是徐鹿鳴交貨的時候不按時交貨款怎麼辦。可做生意就是這樣,總要承擔些風險,不然等著銀子從天上掉下來麼?
「董縣令果真如蘇敏中大人和蘇羨安哥兒所說是個做實事的。」徐鹿鳴見董承運答應得這麼爽快,也不介意幫他消除最後一絲隱患。
果然,董承運和陸清雲聽後皆是一驚:「徐隊官居然認識蘇大人!」
「就是他倆讓我來找的你們。」徐鹿鳴當下便把結識蘇敏中的事說了說。
「哎呀,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董縣令原本就對徐鹿鳴有什麼說什麼的性子有些好感,這會兒一聽他是熟人介紹,還沒有打著熟人的幌子讓他大行方便,好感更甚,當下與徐鹿鳴推杯換盞得更熱絡。
徐鹿鳴也對董承運這個敢做敢想的縣令頗為敬佩,對於他推過來的酒,來者不拒。
一頓飯吃下來,不僅談妥了生意,大有成為好友的趨勢。
「……」
西南,姜辛夷跑了幾天,最後選擇了縣衙後面的一處空屋子作為藥坊選址,請人打掃乾淨,他便讓醫吏們將招募的告示貼出去。
前世有過管理上市公司的經驗,姜辛夷並不亂招募人,他率先招募的就是一些身患殘疾但還能行動自理的女子、哥兒,其次再是寡居、失獨的婦女、夫郎,再次才是一些正常女子、哥兒。
因著藥片還沒推廣出去,且不知其他縣的反饋如何,一開始也沒有招募太多人,他只要了三百個名額。可就這三百個名額,也讓縣裡掀起滔天巨浪。
「招人去製藥嘞,聽說制的藥就是那能治鼠疫,又能治肺癆的藥!」
「那把我兒子送去,這要是學會了制這藥,那我兒子豈不是也成神醫了。」
「只要女子、哥兒,人姜大夫說了,這藥做得精細,男子的手太糙,做不了。」
「哎呀,女子、哥兒也行,正好我家哥兒多,送一兩個去做工,能學醫還能有工錢拿,兩全其美。」
「想得美,人家姜大夫還說了,先照顧身患殘疾,不好婚嫁的女子、哥兒,你們這些有父母操持的,讓讓人家唄。」
「如此一說,我那生下來,臉上有塊胎記,嫁不出去的小姑子,有活路了!」
「我家那個六指哥兒也行呢,先前人家都說六指不好,如今看來,六指才好呢,六六大順,沒這六指,能去學這神醫的活計!」
縣裡對於姜辛夷這招募人的法子,有理解的,有不理解的,還有來家裡走後門,想把自家孩子塞進去的,弄得人啼笑皆非。
姜辛夷沒管,也讓趙二娘和姜大年不要管,這種事一旦開了口子,就跟那洪水泄閘似的,一發不可收拾。
趙二娘和姜大年來到這城裡,可能因為曾經當過奴僕的原因,跟左鄰右舍並不親近,聽姜辛夷這麼一說,對找上門來的人,全都裝傻充愣地說,他們做不了兒子的主。
旁人一看做父母的這樣,又不敢親自去找姜辛夷,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因為涉及太醫院,這事兒也算是醫署的一部分工作,把招募的事一定,姜辛夷便把裡頭的事丟給下頭的醫吏們去做,有姜慕荷做眼線,也不怕這些醫吏對他陽奉陰違。
忙了一陣子,好不容易清閒下來的姜辛夷,趁著下雨,街上沒什麼行人,打著把傘在縣裡逛了逛。
潮州太熱太潮,徐鹿鳴這兩天與他通信,信紙上都帶著股濕意,他想在街上替他尋一點清涼的衣料,給他重新制兩身衣裳。
尋了好久才在一家裁縫店選好了布料,告知店家尺寸,請他們加急做出來。
一轉身,他便被一個小廝攔住了去路:「姜大夫,我家主人有請。」
「我並不認識你家主人。」姜辛夷蹙眉。
小廝見姜辛夷防備心很強,又低了低眉:「姜大夫請別多心,我家主人只是想請你上門醫治,並無惡意。」
姜辛夷最煩這種半道上攔人的,沒見他正忙著嗎,聲音有些發冷:「叫你們主人到醫署找我即可。」
醫署的大門日日敞開著,他來醫署醫治,他們醫署的人還會把他攔在門外不成?
「我家主人的病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瞧見。」小廝見姜辛夷生氣,姿態放得更低了,從胸口取出一個匣子來,「若是姜大夫這會兒願意給我家主人看病,這匣子裡的東西,就歸姜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