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鹿鳴沒有很沒臉色地問嫂嫂去了哪兒,在西北這兒,死了男人的寡婦、寡夫們日子很難熬的,章鵬年紀不大,如果他的妻子沒有出事的話,大概率是改嫁了。
於是他問章父章母:「叔、嬸,接下來你們有甚打算啊。」
章父章母揩了眼淚回道:「我們這樣的軍戶能有甚打算啊,只祈求瑞兒不要像他大哥一樣,進到個再出這樣危險的差事的軍營里。」
說起這事兒,兩人再次掉起眼淚來:「我們只有這一個兒子了啊,一個兒子了啊。要是他也去了,留下我們這老的老,小的小,可咋活。」
十八歲的章瑞見到父母這樣,不忍地上前抱住他們:「爹!娘!」
看得徐鹿鳴眼睛也紅紅的,在這個沒人權的封建社會就是這樣,他們這些軍卒就算是為國捐軀,也至多只給五兩銀子的桖金,沒旁的了。
五兩銀子,再省吃儉用,也只能花銷一兩年。像章家這樣的家庭,若是沒有章瑞這個小兒子,一兩年後,家裡沒有勞力,又都是老人小孩的人家,確實過不下去。
他問章瑞:「你入伍被分去了哪個軍?」
章瑞紅著眼睛,臉色難看道:「前軍。」
徐鹿鳴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你沒給入伍官說,你家只有你一個了嗎?」
按理說,這種大哥犧牲,家中只剩他一個獨子的新卒,入伍都會被分到後軍,怎可能一上來就被分去前軍。
章瑞憤恨地磨了磨牙,向徐鹿鳴吐出一件事:「大哥在軍營的時候,惹怒了一個押隊官,就是因為他老挑大哥的刺,大哥忍無可忍才走了張校尉的路子,心想出去送個嫁躲一躲,回來再換個隊伍,誰承想……」
他說到這裡眼淚滾了下來:「都說人死債消,大哥都已去世,那押隊官還不放過我家,不知他跟入伍官說了甚,我就被分去了前軍,使銀子都使不通。」
章瑞倒也不是怕死,軍戶這樣看不到頭的苦日子,他早就過膩了。可他家現在這樣的光景,他若是死了,他爹娘和小侄兒如何是好。
因此他恨死那個押隊官了,究竟是甚麼樣的仇,才能讓他這般恨他家,恨得他們一家死絕了才好!
徐鹿鳴明白了,章家這是得罪了人,被人給算計了。他想,既然一個小小的押隊官都能左右入伍官的名額去向,那他家的澡堂子開業,請自家上峰來家裡洗洗澡,讓上峰向入伍官要個人到後勤,應該不是問題。
但他也沒把話說死:「近幾年戰事頻頻,前軍真不是好去處,既然章大哥托我照顧家裡,我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這樣,你等我前去通融通融,能成就成,不能成,咱們再想法子。」
好歹章鵬大哥也替他拖延了會兒追兵,讓他有時間能夠跑進叢林裡跳崖。只是將章瑞從前軍換到後軍這事兒,徐鹿鳴沒有理由袖手旁觀。
章父章母臉色大喜,但又怕為難徐鹿鳴,又問:「這會不會太過為難你。」
徐鹿鳴輕鬆道:「不會,我也就是試試,若是成功了,自然皆大歡喜,不成功,也沒甚。」
「哎哎哎,好,謝謝你啊,娃子。」章父章母聽後,這才連連歡喜。
徐鹿鳴坐著又跟他們說了會兒話,見他們要偷偷去旁人家借肉招待他,謊稱自己還有事,趕緊溜了。
他一走,章家人這才查看起徐鹿鳴帶上門的禮來。見小小的背篼里塞滿了東西,章父章母愣了會兒,才把背篼遞給章瑞:「快快快,快去追,哪能讓人家替我們辦事,還給我們送這麼重的禮。」
章瑞背起背簍就往外追,但跑到村外,哪裡還有徐鹿鳴的身影。
「……」
徐鹿鳴出了章家囤,就拿著姜辛夷給他畫的地圖,往一條鮮有人煙的分岔路而去。
從這條道往裡再走上個二十里地,就是姜辛夷給他標註的一個淺層煤礦脈區。
徐鹿鳴在這條道上走了五里路,沒見四周有人煙,便放出神識往地下探去。
早在徐鹿鳴隔空能取牛腹中的膽石,他就發現他的神識還能這般用,不過消耗特別大,用一次頭能暈好幾天,徐鹿鳴一般不用這個能力。
這次他想試試,他能不能像看到牛身上血管那樣,看見地里的其他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