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死之人,做個明白鬼也無妨。
林田松僵硬點頭。
見他承認,邵逾白緩步上前,在距林田松半步之遙處站定,對他耳語道: 「陳志遠能死裡逃生重獲自由,與我無關。」
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誅心,「是老闆親自放的人。」
林田松猛地轉頭,正撞見邵逾白眼底尚未斂盡的笑意。
得意又嘲弄,他的所作所為在這兩人眼中,不過是秋後螞蚱的最後幾次掙扎。
他得到了正確的過程,卻推出了錯誤的答案。
難怪一敗塗地。
「帶他走,先別剁了,我有話要問他。」
隨著一聲令下,林田松視線徹底陷入黑暗。
他和他的家人,即將為這些年的種種罪行付出代價。
第107章
關於邵逾白是臥底的流言, 隨著查帳的結束,徹底平息了下去。
疑心人人都有,余逢春管得了別人的嘴, 卻管不了別人的腦子,他的所作所為就是在告訴所有人——他不想知道臥底的事。
他用行動表明了對邵逾白的袒護。
一切風平浪靜。
後來, 當局以林田松以及張凡等人的失蹤為由, 傳喚過余逢春。
審訊室里瀰漫著消毒水刺鼻的氣味。
坐在鐵椅上的余逢春抬眼打量著對面那個滿臉稚氣的年輕警官——那雙眼睛裡燃燒著初出茅廬的正義感, 以及對他這種人渣毫不掩飾的憎惡。
「我再說最後一遍, 」余逢春慵懶地靠在椅背上, 金屬椅腿在地面刮擦出刺耳的聲響, 「我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兒。」
「他們失蹤前都與你見過面。」年輕警官的手指緊緊攥著筆錄本, 「而且都有知情人透露,在和你見面之前,他們都表現的惶恐不安, 就好像……」
「就像要見閻王?」余逢春突然笑出聲來, 攤開雙手, 「小朋友, 我只是他們的上司。你的領導突然召見時, 你難道不會緊張?」
年輕警官的指節泛白:「這根本不是一回事!」
「怎麼不是?」余逢春微微前傾身子, 審訊室的頂燈在兩人之間的桌子上投下冰冷的光斑。
沉默在審訊室中蔓延。
「我理解你們對我有偏見, 」余逢春忽然換上誠懇的語氣, 那雙明亮眼眸里盛滿無辜, 「家父確實做過些不體面的事,但我不同——我可是遵紀守法的良民。」
警官冷笑:「良民?那說說那天發生了什麼。」
「例行查帳而已。後來發現他們都很清白,就讓他們回去了。」
「所以毫無問題?」
「當然, 」余逢春點點頭,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 「他們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員工。」
「那如果做了你怎麼處理?」年輕警官突然問,「槍斃然後分屍?」
余逢春一挑眉,友情提醒:「警官,誹謗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年輕警官怒了,拍桌大聲說:「回答問題!」
他生氣了,余逢春也不想裝了,臉上如面具一般的笑意迅速褪去,他冷淡地半抬胳膊,露出一片光潔的手腕。
「警官,麻煩你看清楚,我手腕上沒有戴手銬,我是配合警務工作的熱心市民,不是你們抓進來的罪犯歹徒。」
他冷聲道:「所以麻煩不要拿審犯人的架勢來審我。」
所有人都知道張凡、林田松以及身後的一撥人是死了,被拋屍到隨便哪片大洋深處餵魚,始作俑者就是面前這個人,可他們沒有證據。
年輕警官的呼吸變得粗重,拳頭重重砸在桌面上。就在他即將失控的瞬間,審訊室的門被推開。
「小宋,去給余先生接杯水。」
走進來的中年男人沒穿警服,上身是一件淡藍色襯衫,頭髮花白,皺紋深刻,雖然年過半百,但眼神精明,身姿挺拔,行走間的姿態很老練,一看就是從槍林彈雨里走出來的人物。
余逢春一看見他,就笑了。
因為0166在他腦子裡匯報說,這個男人是邵逾白的老上司。
年輕警官僵硬地站起身,用力呼吸兩次後一摔凳子,快步離開了審訊室。
「你也離開吧。」中年男子對旁邊的書記員說。
看得出來他的職權很高,因為書記員沒有絲毫異議,只是短暫與他對視,然後就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房間最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