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逾白不言,敲敲牆邊的鐵鏈,鐵鏈串動長釘,在體內攪得更深。妖族頓時說不出話了,只能顫抖著忍耐,嘴角淌出血。
直到這時,邵逾白才問:「你從哪裡逃出來的?」
正如那妖獸所言,妖族進入人間的裂縫只有兩條,師尊鎮住一條,另一條在他的掌握下,一定是什麼地方出現了縫隙,才讓它趁虛而入。
妖族咬緊牙關:「我是不會說的。」
拒絕在意料之中。
邵逾白挑眉,踱步走近。
他穿的玄色衣袍是最平凡的衣料,偏偏在行走時隱約有暗光浮動,妖獸在注意到暗紋的剎那間,感覺眼睛刺痛,好像有血流出來,只能慌忙避開。
它的一舉一動,都落進邵逾白的眼中。
「不。」
他的眉眼之間浮起一層笑意,淡聲道:「你會說的。」
暗色靈力在掌心浮現,邵逾白沒有做極其過分的舉動,他只是很簡單地伸手,調轉手腕,拇指按在妖族的額頭上。
靈力如雷如電,悽厲的慘叫聲劃破雲空。
守在窟外的花以寧聽見聲響,打個哆嗦後搓搓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
兩百年前似乎也聽過呢!
第76章
一炷香後, 慘叫聲消失了。
花以寧站直身子,拍拍衣袍上粘著的土灰,等邵逾白出來。
不過瞬息時間, 腳步聲伴隨著濃烈的血腥味緩緩響起,花以寧向前看, 只見黑暗中緩步邁出一道人影, 衣擺處暗紋浮動、形似符文, 人影手裡提著個什麼東西。就跟爛肉一樣在地上摩擦。
花以寧行禮:「尊上。」
邵逾白瞥了他一眼, 沒有說話。
離開禁靈窟後, 他將手上癱軟如泥的妖獸順著那條如天裂一般的裂縫扔下去, 望著裂縫底下電光閃爍, 雙眉緊蹙,像是在思索什麼。
花以寧屏住一口氣站在他身後,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
這道裂縫, 是魔尊自己劈開的, 沒人知道下面有什麼, 但這些年魔尊處理掉的妖獸魔修, 全都順著裂縫扔了下去, 再也沒有能爬上來的。
每次來到這裡時, 花以寧都發自內心的驚悸, 仿佛那道裂縫連接著深不可測的深淵, 無論是否清醒, 無論是否修為在身,一旦下去,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與其他魔修的好奇心窺探欲不同, 花以寧這輩子都不想知道下面有什麼。
花以寧跟在魔尊身邊最久,自然也最清楚——
他鬥不過邵逾白, 且哪怕其他十二位長老聚在一起,也未必能撼動他。
既然如此,除非有大機遇發生,否則花以寧都準備老老實實地貓著。
日子嘛,糊塗著過也是過。
「……那些和它接觸過的人都找到了嗎?」邵逾白問。
「都找到了。」
花以寧已經很久沒有幹過這種強搶民女民男的事了,一個兩個哭的什麼似的,不知道還以為他要把人剁了下鍋呢!
「排查後,有三人確實被感染。已經在為他們拔除了。」
「你看著辦,」邵逾白漫不經心,「弄好了就放回去。」
反正不是第一次做了,花以寧熟門熟路:「是!」
應完之後,邵逾白沒再說什麼,花以寧便準備行禮告退。
可他剛要抬手,就聽見站在裂縫前的魔尊問:「你修魔之前,哪家門派的弟子?」
花以寧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麼問。
「小門小派罷了。」
「可有師尊?」
「有是有,就是已經死了,門派也沒了。」
修仙界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比凡間塵世更弱肉強食,小門派如果出不了能扛住事的掌門長老,湮滅於時間長河是遲早的事。
邵逾白點頭,並不意外。
花以寧的臉上也沒有絲毫悲傷哀愁,從他入魔修的那一刻起,他註定是師門的恥辱和敵人。
可邵逾白沒有就此打住,沉默片刻後,他又問:「你會盯著你的師尊看嗎?」
「……」
花以寧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莫說他的師尊已經死了,就算沒死,那也是許多許多許多年前的事情了,魔尊這時候問這個問題,難不成是在試探他是否有反心?
「呃……」
花以寧伸手撓頭,泛著妖氣的眉眼上罕見地流露出幾分困惑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