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去找,可是他沒有。
三年時光,余逢春孤身一人,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邵逾白從來沒有真的想過三年背後的種種艱難蹉跎,仿佛是擔心真相難以承受,只是偶爾在望到余逢春嘴角微笑時,感覺到一陣生硬且真實的刺痛。
他不該忘的,就像他不該任由余逢春一個人在外面漂泊三年。
他應該在睜眼的下一秒鐘就去把人找回來,哪怕將整個末城連帶周邊都翻一遍,也在所不惜。
「我只是不明白,」他喃喃自語,眼神迷惑。
「……為什麼我沒有去找你?」
明明是在夢中見一眼就會愛上的關係,為什麼他從來沒有想過去找余逢春?
懷疑來得太過深刻也太過迅猛,邵逾白甚至無法理解半月前的自己。
而余逢春知道為什麼。
聽出身邊人狀態不對,他撐起身,跨坐在人家大腿上,抬手捂住邵逾白的眼睛,遮住了所有情緒,和無處躲藏的困惑慌亂。
「別想了。」
他僵著嗓子說。
邵逾白不是多容易流露情緒的人,但他們認識太久太久了,彼此的每一次心痛和困苦都看的很明白。
他在為難自己,一串生出感情的數據逼迫自己去突破一個註定要撞得頭破血流的樊籠。
「這不是你的錯,」感受著邵逾白在自己手下的顫抖,余逢春很小聲地在他耳邊說,「我知道你盡力了。」
在記憶被全部奪走的情況下,還能通過血肉里殘存的執念記起余逢春的背影,並一次又一次地在夢裡提醒自己——
邵逾白已經做的很好了。
余逢春沒有辦法解釋這些,只能輕輕地吻上他的嘴唇,安慰般啄吻著,在親吻的間隙中一遍又一遍地重複:「你盡力了,我都知道……」
「你是最好的邵先生……」
邵逾白在他掌下閉上眼睛。
*
*
當天凌晨,余逢春沒有睡著,坐在床上接了個電話。
秦澤問:「還沒睡呢?」
余逢春「嗯」了一聲,道:「我覺得你會打電話過來。」
「大少爺,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秦澤笑了一下,「只是想跟你講講那些案子。」
「為什麼?」
之前在車上時,兩人意亂情迷,不自覺就糾纏在一起,姿勢很不對。
結束以後,余逢春身上酸軟,坐不住,一邊接電話一邊往後倒進邵逾白懷裡,感受著穩定溫熱的手在腰後不輕不重地按壓。
「獲取信任唄,」秦澤語氣誠懇,「我真的很想抓住他們。」
余逢春默默聽著,隨手撥弄身旁人的頭髮,語氣漫不經心:「你想,那就得拿出態度,畢竟我們剛被綁架,心理還是很脆弱的。」
秦澤都被他的謊話氣笑了,心想如果余逢春心理脆弱,那全世界就都是聽見一點聲音就嚇哭嚇昏的軟蛋。
笑完以後,他照實開口:「我們監控過全世界綁架金額超過10億的綁架,一共有25起,其中有三起與你們的案子性質極其類似,合理懷疑是同一團伙作案。」
「嗯哼。」
被褥滑動,邵逾白坐起身,把余逢春往懷裡更深地攬,順便接過手機,開啟免提。
他問:「那三起怎麼樣了?」
「呃……」
秦澤頓了一下,沒想到邵逾白還醒著,更沒想到這個時間他會在余逢春身邊。
「也沒什麼,」他道,「綁匪是罕見的有職業道德,收了贖金就放人了。」
「……」
邵逾白與余逢春對視一眼。
如果綁匪有良心,那他們受的那些傷算什麼?
算他們抗揍嗎?
「對,這才是我要說的,雖然紀律上我不該說,但來都來了——」
秦澤緊接著繼續道:「在你們的綁架案中,綁匪的行為邏輯出現了變化,這個很值得研究,可能與私仇有關。」
私仇?
余逢春心頭一緊,問道:「那除了這些之外,你們還了解什麼?」
「有一個。」
秦澤說:「雖然不是很確定,但我認為綁匪在犯罪前期,也就是準備階段,會以更親近的身份與受害者建立聯繫——比如多年未見的好友或者失散的親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