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一梓從背面並看不到宋凌澤的表情,但看他逐漸濕透的上衣,好像在經歷什麼極度的痛苦一般,謝一梓就有些看不下去。
但怎麼樣才可以結束宋凌澤的痛苦, 謝一梓沒有答案。
想想,仔細想想。
面前的答案撲朔迷離,謝一梓一下子沒了在副本里的冷靜自持,他忍不住上前, 一隻略帶冰涼的手貼上了宋凌澤的額頭, 聲音淡淡的, 眼神有種說不出的沉靜, 好像想要把宋凌澤整個人看穿,「怎麼回事?」
宋凌澤的睫毛根部落下一滴汗,他閉了閉眼,黑髮如黑蛇一般盤桓在肩膀, 有幾分扔入水池中欲拒還迎的美人模樣,「……你,怎麼在這。」
謝一梓抿了抿唇, 心里是說不出的煩悶,「你都這樣了,還有心思猜這個?是儀器的問題嗎?」
謝一梓的眼神落在了浮板的紅色感嘆號上,已經開始琢磨怎麼把這東西摧毀了。
宋凌澤只是蒼白著臉色搖搖頭,「沒用的。」
謝一梓還是頭一次看到宋凌澤這麼虛弱的樣子,平常都是他懶倦地明里暗裡幫自己,但這會兒兩個人的位置反了過來。
他饒有興趣地用手指抬起宋凌澤的下巴,有些居高臨下地看著宋凌澤的好長相,宋凌澤雖然沒什麼力氣,卻也直直地看著謝一梓的眼睛。
別說,宋凌澤的長相屬實萬里挑一,這麼一來之前被他啃的那兩口……也不虧。
「親愛的輔導師,你能不能給你的學生解釋一下你現在是怎麼回事,你這樣,」謝一梓頓了頓,心里那種有些悶悶的感覺又來了,他面色如常,繼續道,「我會懷疑你還有沒有繼續帶我進下一個副本的能力。」
宋凌澤少有的出現了一絲迷茫,然後看著謝一梓,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我們這個空間有許多世界,你有沒有想過它們的核心是什麼?」
謝一梓不解:「核心?」
宋凌澤:「所有副本信息都是源於一個東西,我們的交流與副本行動指示,都要根據它的指令來行動,你有沒有想過,每個執行者都有的耳機,意味著什麼。」
謝一梓沒有抽菸的習慣,也不抽菸,因為他覺得那味道不僅嗆人,還對健康有危害,但他現在忽然就很想來一根了,聽說壓力大的時候抽一根會很解壓。
謝一梓平靜地說:「你不會是想說,耳機只是一個介質,真正能指引執行者行動的是現在我們兩個待的儀器室吧。」
宋凌澤沒有說話,那就是默認了。
謝一梓故作冷靜道:「意思是這麼多個世界,這麼多執行者,都要靠這小小的一間機密房來提供副本信息?」
「這房間我這麼輕易就進來了,你們就這麼隨便把機密擺在這?」
其實謝一梓都有點不知道自己剛剛在嘲諷什麼了,但心里就是很不安,在看到那顆心髒的時候就覺得渾身都不太舒服,他壓在心底,不讓裡面有些暴躁的自己跑出來丟人現眼。
宋凌澤輕輕嗯了一聲,「因為那個人是你。」
宋凌澤似乎很累,在流溢著奇怪黑紫色的瓷磚上往後靠了靠,就像平常靜靜在旁邊看謝一梓過副本一樣,「這里都鋪滿了我的血,除了身體裡留著和我一樣血的人,其他都會被這些血包裹融化,就像被丟進了熔漿里一樣,很快就蒸發了。」
宋凌澤的眼神很清澈透亮,說出來的話卻很是無情,「很多年前,有個執行者趁門沒關穩,偷偷跟了進來,不到三秒就在我面前蒸發了。」
謝一梓沉默兩秒,然後說:「是為了保護你的心髒對嗎?」
宋凌澤:「……那是提供給耳機的動力源泉。」
「我第一次聽到有人拿心髒當動力源泉的,」謝一梓冷冷笑了一聲,煩躁值已經爆表了,再也懶得裝什麼好脾氣,「你還真是大公無私。」
宋凌澤:「都已經這樣很多年了,我習慣了,但我已經在找下一個能源替代了。」
謝一梓抓住重點:「那個不穩定因素?你怎麼非要它來做能源。」
宋凌澤緩緩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的心髒很痛,一直在驅使我去找它,抓到它,就可以解決痛苦。」
謝一梓皺眉:「不抓他不行嗎,大不了都把耳機摘了,不要這指引了。」
宋凌澤再次搖頭:「那就跟玩遊戲不知道遊戲規則一樣,你知道這樣的死亡率有多高嗎?」
他說:「百分之九十八點三的死亡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