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除了剛開始練習的一年,這是她短暫的人生中唯二的失誤。
更加奇怪的是,為什麼自己總是讓對方悄無聲息地靠近自己,而且沒有發現對方,這是很致命的。
計楠楠收起了槍,道:「我忘記時間了,下次不會了。」
桐華淡淡搖頭,居然罕見地沒有拉著她去吃飯,囑咐她要規律飲食。
她指著這篇花海,道:「你知道這花叫什麼花嗎?」
計楠楠搖頭。她從來不關心這些。
桐華溫聲道:「它叫雙生花。」
計楠楠看著桐華認真的神色,不禁放鬆了身體,走到她旁邊一齊看著這些花在這裡展示自己的姿態。
桐華說:「這些花雖然很美,但是卻有著很殘忍的蘊意,我的爺爺奶奶之前不明白他們的意思,覺得這個花的名字代表著愛情雙方的長久,實則不然。」
「雙生花只會在一枝梗子上互相愛,卻也互相爭搶,鬥爭不止,用最深刻的傷害來表達最深刻的愛,直至死亡,甚至願意殺死對方,因為任何一方死亡的時候,另一方也悄然腐爛。」
「這裡的花沒有一枝獨秀的道理。」
「在我奶奶離世之後,爺爺就像驗證了這個花的含義,身體逐漸變得越來越差了。」
桐華說完,輕輕把面前一株的雙生花的一朵撫下。
面前這株雙生花就只有一朵鮮艷的紅在上面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內心深處執著的地方,我的執著是守護這個福利院,幫爺爺奶奶把這裡經營下去,你的執念是什麼呢?」
桐華轉頭,柔順的金髮散落在肩頭,她的目光似乎透過了計楠楠的身體,看到了她心中所想。
計楠楠聽到了一種很奇怪的聲音。
『撲通』
『撲通』『撲通』
『撲通』『撲通』『撲通』
好像是她的心跳在加速。
她忽然覺得桐華並不是印象中那麼愚笨,她好像只是……不把這些放心上而已。
也許她早就看穿了全部,但是她不想反抗,就像她的性子,不爭不搶,只是安靜地做著自己份內的事情。
即使桐華稍微反抗一下,計楠楠都會覺得慶幸,這樣她也許就能軟下心來把她殺了,但現在,她覺得自己好像下不了手。
實驗室里的小白鼠如果是自願接受那些殘忍的實驗的話,那她還有必要提前結束它們的痛苦嗎?
計楠楠突兀地笑了一下,雙方的角色似乎進行了改變,變成了計楠楠在催促桐華去吃飯,「誒,我說,你不覺得餓了嗎?一起回去吃飯?」
半晌,桐華才站了起來,白色的裙子擦過計楠楠的手臂,帶來一陣酥麻,「好。」
久而久之,計楠楠好像習慣了桐華來這裡看她訓練,偶爾累了,他們會一起坐在橋邊看這些花,聊一些有趣的往事,嘴角是計楠楠自己都不自露出的笑意。
雙生花,多麼悲慘的蘊意,多麼美麗的外表。
計楠楠指著那株被桐華拆了其中一朵花的雙生花說:「你看,沒有了另一朵花,這朵花可以長得更好,你說的那個故事,終究只是故事而已。」
桐華莞爾。
「也許吧,其實它還有個傳說,想聽嗎?」
計楠楠歪著腦袋,「說來看看。」
「傳說很簡單,他們說對這種邪惡又充滿愛意的花虔誠許願,就會有神明來幫助你。」桐華說話的時候眼睛裡還有幾分好奇。
計楠楠嘲笑道:「你是三歲小孩嗎,這你都信。」
桐華垂眸:「可是……我好像真的見過……」
計楠楠探頭過去,道:「夢裡見到的?」
桐華紅了臉:「……不是!」
「就是。」計楠楠肯定道。
「不是!」
「是!」
「……」
兩人爭執片刻,最後以計楠楠壓倒性的勝利結束。
就這麼平靜地過了幾個月,計楠楠和福利院們的小孩心智不在一個層面,不怎麼想太多接觸,但看著這些孩子在桐華的悉心照顧下健康快樂的成長,心裡終究還是有什麼地方鬆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