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學生臉上的驚恐也逐漸變成了懊惱和驚慌。
他剛剛氣過頭了才敢對輔導師出言不遜,要是下次遇到致命危險對方還不出手幫忙怎麼辦,於是聲勢弱了下來,道:「對不起,我知道了,下次我不會這麼魯莽了。」
輔導師內心嘆了口氣,知道這個是不能成材了,還是道:「放心吧,出去之後很快就能把傷治好了,這幾天你們就待在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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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對面那棟樓發生了什麼的謝一梓早就已經躺在了床上,進入了深度睡眠。
初入一個新的世界,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休息,徹夜不眠才應該是常事。
但他不僅睡得很沉,還夢到了一個奇怪的夢。
謝一梓站在那片雙生花花海的橋邊,那些柔軟纖長的花瓣划過他的手,帶來些許癢意。
他看到幾米開外的地方,有個面目模糊不清的女人,正拿著帶倒刺的鞭條訓斥一個小男孩。
這個畫面的兩個主人公都很特別。
因為女人有著一頭金色的頭髮,發尾還有點波浪卷,和桐蓉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謝一梓不久才在桐蓉口中套出,她還有個雙胞胎姐姐的事情,所以他不確定,眼前這個到底是桐蓉還是她的姐姐桐華。
反觀這個小男孩的特別之處則在於--謝一梓壓根沒在這個福利院見過這個小孩。
他的劉海很長,細細碎碎地遮住了一雙眼睛,只有偶爾吹動的風可以窺出一絲裡面的真容,但是從對方薄而帶著粉嫩的唇,和白皙的皮膚,便可以判斷出,小孩一定長得不會丑就是了。
金髮女人的手上拿著戒鞭,嘴裡說著什麼,雖然看不到臉,但也能大致猜到,對方的表情八成是兇狠又猙獰的。
然後她便甩下鞭子,一下打在了男孩身上。
只是這一下,便甩出了星點血滴。
他想起身,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而男孩卻好像感覺不到痛,頭微微一歪,黑髮再次遮掩了他眼中的情緒,但謝一梓有種直覺,他是在看自己藏身的花叢。
謝一梓看到男孩夠了勾唇,露出了和年齡完全不符的,帶著邪氣的笑。
男孩嘴裡說了什麼,金髮女人就停了手,驚恐地後退了好幾步,完全不見方才的囂張氣焰,於是男孩蹲下來,用手不斷地挖著腳下的泥土,終於,他刨出一個小坑,從裡面拿出了一顆……頭顱。
謝一梓的瞳孔不自覺放大了一點,那顆頭顱竟是和金髮女人一模一樣。
這副畫面看著詭異又驚悚至極,但謝一梓卻無法離開,只能看著金髮女人對那顆頭顱不斷地嘶吼,應當是害怕極了,開始蹲在地上低低的抽泣著。
男孩打了個響指,那顆頭顱又和金髮女人一起消失。
整個花海,瞬間就只剩下了謝一梓和男孩兩個人。
於是謝一梓又發現,自己可以動了。
毫無疑問,面前這個男孩不是尋常小孩。他可以一個響指讓他人消失,就可以讓自己消失,其次,他可以在自己的夢中控制自己,那自己這個奇怪的夢也必然是拜他所賜。
但是他是誰,想要做什麼,來自哪裡?
謝一梓一無所知。
他從不對未知的,帶有危險性的東西抱有僥倖心理,說不定那一步踏錯了,自己就死了。
--不過他也不怕死就是了。
所以他緩步從橋後走了出來,蹲下身,與男孩平視。
這種方法比較能讓不及成人身高的小孩能獲得更多的安全和平等對待對待的感覺,對謝一梓這個心理醫生來說已經成了習慣。
男孩又笑了笑,露出了自己尖銳的虎牙,即使離得近了,謝一梓也還是看不清他碎發後的眼睛。
都說眼睛是人的窗戶,窗戶都關上了,謝一梓也不能從中窺探到什麼,於是謝一梓眯了眯暗紅的眼眸,想了想措辭,道:「你讓我看這些,是想幹什麼呢?」
男孩似乎對謝一梓的主動搭話十分愉悅,聲音也輕快了許多,「我是來給你作弊的呀。」
「我來--幫你弄清事情的來去脈。」
後面那句話,他說的很輕,讓謝一梓不得已更貼近了他一點。
男孩更愉快了。
男孩說:「這個副本的背景故事很重要,如果這個都搞不清,那就要全部死在裡面啦。」
謝一梓怔了一下:「你怎麼知道這些?」這顯然超出了一個副本NPC應該知道的事情。
男孩這才介紹起自己:「我是死掉的小孩子們凝結而成的恨意,絕望,怨氣……總之什麼詞不好就往我身上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