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這是阿庭送我的盲杖。」
顧明塵站在雕塑群邊,如數家珍的介紹。
「這是我失明時,阿庭給我讀的現代寓言,這是阿庭給我分裝的藥,這是阿庭第一次和我約會時候,阿庭幫我抓的娃娃,這瓶是藍寶石金酒,這是我們第二次約會時,一起摸的水豚……」
「行了行了。」謝父有點聽不下去,「等你介紹完,天都黑了。」
「伯父伯母,不如今天就在這休息一晚。」顧明塵看向面前兩位老人,「洗漱用品都按伯父伯母的習慣購置的,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找我,也可以打開莊園APP,都可以調整。」
「人老了,還是自己家睡著舒服。」謝父擺擺手,發覺眼前人目光總是不自覺的就往自己身後看,謝父回頭朝後看了一眼,不出意外的看到自家大兒子。
「小顧你也是有心了。」謝母看著眼前的莊園,知道顧明塵沒有家人幫襯,一個人為此下了不少心思。
「這是我應該做的。」顧明塵抬眼看向兩位老人身後的謝庭安,想試著從阿庭臉上看出一點他對這裡的喜惡,但觀察了好久,卻看不出一點跡象。
「行了,算你乾的不錯,你們倆這麼大個人,有事也該自己解決。」謝父帶頭走向莊園裡的車道,顧明塵站在原地,沒有跟上謝父謝母,回頭貼近謝庭安身側。
顧明塵一雙深藍的眼眸看向謝庭安,謝庭安對上顧明塵的視線,裡面是呼之欲出的留戀,旁邊家人已經上車坐穩。
「哥?」謝薄夏看向大哥,一聲呼喚。
謝庭安安靜片刻,走向車輛。
看阿庭要上車,顧明塵緊跟著上前,極有涵養的與兩位長輩道別後,站在車外,目光緊緊跟隨著坐在後面的謝庭安。
車輛啟動,駛出莊園,謝薄夏興致勃勃的跟陳洛視頻,說著莊園裡的種種,說到雕塑群時,謝庭安側臉看向車窗外,注視窗外划過的燈光。
半個小時後回到謝家老宅,謝父後知後覺開口,「小顧買的還離我們挺近。」
謝庭安下車時手指觸到大衣衣兜位置,意外摸到什麼堅硬的東西。
謝庭安摸入大衣,觸到東西的邊緣,拿出一看,是一張白色的卡,卡面上畫著一枝嬌艷欲滴的玫瑰。
同樣的白卡,謝庭安之前也有過一張。
「庭安?」看著突然停在原地的謝庭安,謝母回頭,只見謝庭安將一張卡放入衣兜,隔著衣兜手指輕觸著卡片的硬度,似乎是做出了什麼選擇。
夜色深濃。
顧明塵站在莊園大門口,旁邊是神色有些緊張的園丁。
「顧總,真的要打開嗎?」
顧明塵沒有說話,目色冷淡的掠過園丁,園丁無奈按下保溫棚開啟鍵,一個挨一個的露出棚內精心養護的玫瑰。
雖然已經立春,但榕城附近山上的雪都還未融盡,夜晚的溫度還是極低,溫棚內的熱氣向上升騰,園丁憂心的看著面前養護了大半年的玫瑰,再看守在莊園門口的顧總,竟然脫下身上的大衣,放到一邊,一雙眼睛注視著莊園門口無盡的夜色,像是要和這些花,就這樣守在初春的夜裡。
時間過得極緩,園丁依稀看到花瓣上的水汽凝結,年輕的僱主依舊保持著一個動作,目光遠遠注視著什麼,像是要從榕城的燈火里,撈出一盞。
一盞接一盞的燈光熄滅,園丁在花房裡急得團團轉,直到汽車發動機的聲音越來越近,園丁扒著窗戶,看到一輛豪車停在莊園大門前。
豪車司機下車打開車門,白皙的手指搭上車門內側的扶手,穿著黑色修身大衣的男人微微低身下車,站在莊園門口,隔著大門欄杆注視裡面的顧總片刻,男人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一張白色畫有玫瑰的卡片,輕抵大門感應區。
莊園大門緩緩打開,園丁看著自家顧總快步上前猛地抱住男人,像是終於從寂靜之地活過來,在男人頸側呼出帶著暖意的氣息。
謝庭安垂眸回抱住眼前的顧明塵,像是很久前的一個雨夜,顧明塵的脊背,也像今天這樣顫抖著,聲音含著幾分快要哽咽的低啞。
「阿庭,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謝庭安沒有說話,輕輕撫著顧明塵的脊背,目光掠過莊園裡四處頂著寒意盛開的玫瑰,葉片上帶著一層薄冰。
顧明塵明顯在室外等了很長時間,回到別墅許久也沒有恢復體溫,別墅的主臥室,是按照謝庭安之前的臥室模式裝修的,熟悉之餘,床也大了不少。
兩人擠在一處,被下是顧明塵緩緩恢復溫度的身體,還有謝庭安一進來就被脫-衣服的沉默。
「阿庭,你瘦了。」顧明塵摸到謝庭安的肩胛,像是三年都時刻記得阿庭身體的模樣,真正觸到後,立即發現了細微的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