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謝庭安參加各種大會小會,說的話多,但隨著現在公司集團化,權力一點點集中,謝庭安很多時候,只需要簡短的描述,或者一個眼神,一個舉動,對面就會反應過來自己的用意。
現在這麼長時間的說話時間,反倒少有。
「謝謝阿庭。」顧明塵嘴角忍不住上揚,只要一想到,今晚阿庭會到自己床前,和自己說這麼長時間的話,顧明塵心口就充盈的厲害。
像是被什麼柔軟甜蜜的東西塞滿,連帶眼前的黑暗,似乎都溫柔幾分。
謝庭安看著顧明塵摸到面前的藥盒,順著溫水咽下,表情愉悅的像是在吃糖果,分毫感覺不到藥物的苦澀。
「阿庭,我去準備一下,盲文老師快到了。」伴隨顧明塵喝完藥,謝庭安意識中第二盞燈亮起。
「好。」謝庭安簡短回復,看顧明塵拿起手機,打開識路的軟體,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力沒有集中,去乘電梯的路上,又撞了一下齊腰的島台。
顧明塵現在的傷已經癒合的差不多,謝庭安能看到他頭頂屬於外科的紅色越來越少,只是紫色依舊盤旋,時濃時淡的,讓人摸不透規律。
「顧少爺?」劉媽發覺謝庭安視線,也立即走向顧明塵,關切開口。
「你怎麼撞上了,沒事吧?」
「沒關係。」顧明塵輕按了一下被撞到的地方,冷清清的側臉朝著餐桌的方向,淡色的唇微抿,挺拔的鼻樑線條凜冽,長睫輕輕覆下。
謝庭安視線落在正在觸摸眼前島台的顧明塵,他這次摸的格外細,似乎是要把這個島台的形狀,記得更清楚點。
伴隨顧明塵定的鈴聲響起,來不及再多摸幾下,顧明塵直起身體,繼續用手機照著前面的路,步伐緩慢的進入電梯。
謝庭安記得顧明塵上次已經不用手機APP識別來餐廳的路,今天突然用到,極有可能,是在哪又撞了一下,保不准還撞的不輕,只是相比他之前的傷,這點傷痛,不會反應到他頭頂的健康值上。
謝庭安考慮片刻,再看別墅里大大小小的各種家具稜角,對一個盲人而言,確實有些危險。
盲文老師趕到別墅時,謝庭安請來的工作人員,已經在給家具包邊角,盲文老師摘下眼上的墨鏡,側頭用餘光看了一下,不由得露出點笑意。
「不好意思,謝先生,我來遲了。」盲文老師餘光看到謝庭安走來,上前伸出手。
「沒關係,單老師。」謝庭安和對方一握,微微一笑。
「顧明塵在書房等您。」
昨天自我介紹的時候,謝庭安已經知道這位盲文老師是半盲,能看到些光感,餘光能瞧到一點東西,即便身體條件不夠好,但她依然參加了高考,之後還考上榕大的研究生。
「那我先上去了。」盲文老師沒有過多寒暄,比起和謝總聊天,她更關注的是學生經過昨天一天,學到了多少。
書房裡,顧明塵腰身修直的坐在書桌前,手下是盲文老師昨天帶來的盲文板,盲文筆以及盲文紙。
和普通人的書寫工具不同,寫盲文需要藉助盲文板,用錐子一樣的盲文筆,通過不斷在盲文紙上戳點,表達出內容。
「單老師。」顧明塵聽到盲文老師進門的聲音,停下手中的盲文筆,老師笑著走了過來,拿起顧明塵面前的盲文紙,觸摸上面的盲文。
「晚安……」盲文老師有些驚訝的摸出一個詞來。
「昨天我剛剛教你盲文板怎麼夾紙,用盲文筆怎麼戳,才教了你盲文的六個點,教了你幾個字母,你就能戳出簡單的詞了?」
盲文老師是忍不住的詫異,昨天自己教的,已經是其他人幾天的課程,眼前的學生不僅全部吸收,甚至還能舉一反三。
「老師教的好。」顧明塵神色清淺謙遜,坐姿端正。
「那好,我今天再教你幾個字母,還有數字怎麼表示。」
盲文老師繼續授課,顧明塵頭一次在盲文紙上戳下自己的姓名,緊接著開始戳心中在意的那個人名字。
阿庭的名字,需要二十個點。
顧明塵手指輕輕撫著面前的盲文。
自己的名字,是二十五個點。
只有五個點的距離。
「你可以把你父母的名字,單獨戳在一張紙上,我可以幫你裱起來,然後讓你送給他們。」盲文老師很高興看到學生的進步,如果按照這麼快的速度下去,他應該很快就能讀懂在外的盲文標誌,讀一些簡單的盲文書籍。
顧明塵拿出一張新盲文紙,用盲文板夾住,在上面戳出一個名字,遞給盲文老師。
老師摸了摸上面的盲文,沈馨月,應該是學生的母親。
「還有呢?」盲文老師沒有聽到學生再戳盲文的聲音。
「他出事了。」顧明塵臉上沒什麼表情。
「不好意思。」老師有些小小的歉疚,自己接受這份工作的時候,只知道是去謝家,給一個意外失明的大學生教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