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塵站在窗前微微側臉,像是在傾聽著底下的動靜,湛藍的眸子在冬日天空的陪襯下,格外清寒透徹。
「謝老闆!」馮玉俠早早等在小洋房門口,看謝庭安過來,心下暗暗鬆了口氣。
「馮女士。」謝庭安目色溫和,餘光帶過站在窗前的顧明塵。
「顧明塵他腰裡的傷……」
「醫生說是傷口崩開了,昨天已經重新縫合好。」馮女士領著謝庭安上樓,努力掩飾眼底的歉意,「實在抱歉,這才兩天,是我沒照顧好他。」
「您盡力就好。」謝庭安了解這母女倆的秉性,並不是會苛待別人的性情。
「還有件事。」馮女士像是下定什麼決心,抬頭看向眼前人。
「謝老闆,對不起,我沒辦法再照料這小伙子了。」
謝庭安腳步頓了頓,目光落在馮女士的身上。
「我知道這樣挺不好,我不久前才答應了你,現在又撂挑子不干。」馮女士滿臉愧疚。
「是因為照顧他太累了嗎?」謝庭安面色平和,眼中卻是難以忽視的從容強勢。
「我可以再安排一個幫手。」
「不是幫手的事,照顧他也並不累。」馮女士咬了咬牙,抬頭看向謝庭安。
「謝老闆,您可能不知道,飯飯他爸在外工作,我帶著飯飯在榕城上學,我經常出入這裡,我的名聲倒是其次,但飯飯還小,她會被影響到的。」
謝庭安聽到這,瞬間反應過來。
一個帶孩子的母親,經常出入單身男性的住處,確實不合適,更何況這裡人多口雜。
書中冬天過後,母女倆就搬離城中村的原因,說不準也是因為這點。
「我真的很抱歉,您給我家飯飯買手機,找教練,還包了我們日常用品和飯菜……」馮女士愧疚的快要飆出淚花,檢討的話語卻被對方打斷。
「該抱歉的是我。」謝庭安眸色儒雅柔和。
「是我想的不夠周到。」
「那小顧他怎麼辦?」馮女士看了眼顧明塵房間的位置,心下忐忑。
「我打算找幾位專業護工。」謝庭安剛說出自己的打算,只聽房間裡忽的傳出響聲,像是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
謝庭安和馮女士對視一眼,快速上前推開房間門,只見顧明塵靜靜站在原地,腳下是一個摔碎的玻璃杯。
「我去拿掃帚。」馮女士立即轉身離開,謝庭安看向背光而站的顧明塵,身型一如既往的清俊挺拔,白色染血的襯衫下擺齊整的塞入褲腰,顯出偏窄的腰身。
謝庭安眼眸輕抬,在看清楚他頭上數字的一刻,不由得頓了頓。
之前明明顏色在變淡的41,如今成了一個紅到發紫的19,謝庭安還從未見過這麼低的健康值,顏色更是深到像是兩種病症的結合色。
紅色,是外科。
紫色,精神科。
謝庭安清楚知道顧明塵後期的狀態,病態又瘋狂,但沒想到,顧明塵的精神從這時候開始,好像已經有了問題。
「對不起。」顧明塵聲線沙啞,面朝謝庭安站著的位置,想要邁步,卻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下腳。
謝庭安看了眼地上的玻璃碎片,隔著襯衫袖口,握住顧明塵手腕,將他帶到一邊。
「我剛剛,聽到你們說話。」顧明塵被帶到床邊,小腿輕輕靠著床沿,一點點坐下去。
「謝叔叔。」顧明塵仰著頭,聲音嘶啞,唇邊緩緩帶起一點笑意,是無邊的苦澀。
「我現在,是不是你的累贅?」
聽到「叔叔」這個詞的瞬間,謝庭安下意識想避開,但顧明塵身上的血腥味,藥味,連帶他本身的茶香混合木質氣味,已然撲面襲來,複雜又濃烈。
「我讓你損失了很多錢,讓你把珍貴的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顧明塵無神的眼眸對著面前人,聲音又低又緩,像是在鞭笞自己的罪過。
謝庭安看到顧明塵頭上的健康值,就在幾句話間,又掉了一點,紅紫間透出分隱隱的黑色。
「謝叔叔,我很想知道,那天您給我打語音,是因為什麼。」
顧明塵摸出一個手機,遞到謝庭安面前,手機屏幕被摔的破碎不堪,屏幕縫隙中還殘留著血跡,謝庭安甚至能看到手機側面被摔掉的漆,以及已經滲入內屏的血色。
謝庭安抬手接過手機,淺色的指腹按下開機鍵,發覺這手機損壞的已經很嚴重。
「我那天……遇到了很多事。」謝庭安沒有回應,顧明塵自顧自開口,聲音沙啞緩慢。
「遇到了以前的故人,教育了一個想欺負我的男生,最後清理包廂衛生的時候,外面有人不小心引起火災,我被困到了洗手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