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外有人按了鈴,謝庭安拉開隔音門,私人醫生背著藥箱走進包廂,問清楚情況,輕車熟路的給顧明塵扎針輸液。
包廂里沒有地方掛輸液袋,謝庭安視線和快退休的醫生交流兩個回合後,安靜起身,拎著輸液袋站在顧明塵身側,一低頭,就能看到那雙藍色的眸子,一直注視自己。
像某種大型食肉動物,想要將對方的模樣,分毫不差的刻進腦海里。
藥水差不多滴完,顧明塵已經陷入沉睡,頭頂粉色的數字回歸綠色,一米九幾的大個躺在沙發上閉著眼,呼吸勻長,醫生拔針時都沒有醒來。
「沒想到啊,你會幫他的兒子。」
醫生收拾醫療器械,瞟了眼顧明塵的臉忍不住感慨,作為服務謝家十幾年的私人醫生,他可最清楚謝庭安年輕時,和顧仇打的有多狠。
「他比他父親好一些。」
謝庭安說完這話,又想起小說後期,各種報復手段層出不窮,病態癲狂,即便瞎了眼也處處留情的顧明塵,眉頭忍不住輕蹙。
「好像也好不了多少。」
躺在沙發上的人手指微微捲曲,幅度極小,像是睡夢中自然的反應。
醫生沒多說什麼,提著藥箱和謝庭安走出包廂,另一包廂已經亂了很久,謝庭安和醫生進去時,被揍的男生已經醒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著一個靠枕當泰迪。
謝庭安面色淡然,讓侍應生和醫生上前制止鬧劇,帶著謝雨潤先行離開會所。
車輛疾馳在去往別墅的路上,謝庭安慢條斯理脫下西裝外套,取下腕間手錶,每動一下,坐在旁邊的謝雨潤就振動一會。
「哥……」謝雨潤聲音帶著抖,「我知道錯了。」
謝庭安沒有去看小自己四歲的弟弟。
「我不該那麼輕信別人,也不該被人當刀使……」
謝雨潤小心翼翼低著眼皮,「主要是……我一看顧明塵就在眼前,還當了侍應生,實在是想替哥教育一下他。」
「替我教育?」謝庭安放慢語速,眉頭輕挑。
「是啊。」謝雨潤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腰背一點點舒展。
「哥你記得嗎,之前顧仇夫婦還在,給顧明塵辦成人宴的時候,顧明塵他當那麼多人,故意侮辱你!」
謝庭安回憶片刻,記起謝雨潤口中的事。
那時是在前不久顧明塵的成人宴上,顧仇得意洋洋帶顧明塵給自己敬酒,顧明塵來前已經給家裡長輩敬了幾杯,有點醉意,看著謝庭安,不叫「叔叔」就罷,連聲「謝總」都沒叫,直接來了句「阿庭」。
謝庭安比顧明塵大一輩,怎麼也不該被小輩從名字里抽個字,再冠以「阿」稱呼。
當時桌上有人看不下去,提醒顧明塵注意稱呼,顧仇卻樂得看謝庭安不悅,讓顧明塵就這樣叫,再多叫幾聲,有他顧仇在,顧明塵想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
雖然和顧明塵往來不多,但謝庭安知道顧明塵打小性子就清高,不會平白無故惹麻煩,也看出他當時不大清醒,謝庭安喝了敬酒沒有計較,沒想到這事傳出去,還讓謝雨潤知道。
「就因為這點小事?」謝庭安著實沒把這事放心上,也根本想不到謝雨潤會因為這事為難顧明塵。
「不然呢哥!」謝雨潤瞬間坐直,氣勢洶洶,兩指戳戳自己眼睛。
「誰敢和你過不去,就是和我,以及我養的三條狗都過不去,我會一直一直盯著他!」
謝庭安抬手按按眉心,閉眼思緒萬千。
且不說謝雨潤養的三條狗里,有一條是三個月大的博美。
如果沒記錯,未來謝雨潤進去唱鐵窗淚的原因之一,就是聽了所謂朋友的指導,在顧仇回來後,要給顧氏使絆子,把手裡的錢全投入股市,妄圖惡意做空顧家股票不說,還找了不少幫手,情節惡劣到直接判了頂格。
你說他笨。
他會犯經濟罪。
你說他聰明。
他手上捏著那麼大的持股優勢,還能抱僥倖心理,以為自己做的事不會被別人發現。
有這精力,還不如買通酒店,在顧家宴請合作方的時候,上滿桌涼拌折耳根。
「你現在手上有多少錢?」謝庭安一隻手撐著額頭,隱約想起未來畫面里,顧明塵也是叫自己「阿庭」,再想家中這些事,腦袋又開始隱隱作痛。
「沒注意過。」謝雨潤摸摸耳朵,不知道哥哥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回去點點。」謝庭安露出抹微笑,輕和的注視弟弟。
「我這有個比較好的投資項目,想帶你賺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