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降臨倒計時播報到五分鐘的時候,謝應做好了甲板上的準備工作,回頭看了一眼大部隊的方向,和季疏一同走進了船艙。
地靈島的某種供能火爐也被點燃了,船艙里透著昏黃的光,一百多個人安安靜靜地待在被安排好的房間裡,等著謝應和季疏從外面為他們關上房門。
沈雨甚至在房間裡面也用重物抵住了門,上了雙層保險徹徹底底地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裡。
他也不知道一會兒會發生什麼,如果真的戲劇般地像末世電影裡那樣變成什麼喪屍,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就是對謝應,對季疏,對其他人最好的保護。
「謝應,如果我失去理智變成喪屍,你就打死我。」
咒術師含笑戲謔的聲音從門縫裡傳來,悶悶的。
謝應初聽他說話還是在通道里,沈雨嗓音本就偏柔,為了心底那個人,穿著粉粉嫩嫩的一身衣裳,捏著嗓子把自己活成別人。
但現在他的嗓音不變,謝應卻從那個把手撐在玻璃上看他的男人的眼神里讀出了堅強。
「不可能。」
謝應開口拒絕:「你變成土豆人,我都會把你活著帶出去醋溜。」
死亡者數據清零,除非無人生還。
他歷經兩次循環,終於把一千餘人都帶到光明的門外,少一個人都不行。
最後一個隔離房間裡關著七個來自月亮島的戰士,他們訓練有素,穿著迷彩服飾,都是在第二階段跟著聞翎救人的時候不小心被動物咬傷的。
在謝應要為他們關上門的前一刻,月亮島的戰士解下了自己身上背著扛著的所有槍械,戰術背包被堆到一起推出了門外。
「白五說,遊戲能力可能會失效,但是槍不會。謝應,收好它們。」
謝應接過那些槍,眼睛一亮。
對啊,遊戲裡的超能力會失效,但是那些被遊戲賦予的能力造出來的東西不會消失,槍還在,他十幾年訓練出來的手感還在。
「我會的。」
謝應關上了艙門,重重落了鎖。
做好了全部的準備工作,謝應抱著槍,和季疏一起站在了船艙大門後,等待最後時刻的到來。
「狂醉降臨倒計時,十秒。」
「五,四,三,二,一,狂醉降臨。」
風聲濃重了起來,在系統宣布「狂醉降臨」的一瞬間,謝應就感覺到了一股透心的寒意,他拉動門邊的一個胡蘿蔔做成的拉杆,感染者方舟啟動防禦模式。
嚴寒隨之被船艙頂部吹來的暖風驅散些許,謝應良久沒有動作,仍在原地站著,等待系統關於第三階段的倒計時播報開始。
他期待著聽到「狂醉結束倒計時六十分鐘」這樣的字樣,希冀那場籠罩在現實里的天災也有同樣的結束倒計時。
苦海有盡頭,這條路走得就不會難熬了。
可系統並沒有給出謝應渴望的反應。
在沉默了片刻之後,那道伴隨著他走過三個循環的女聲又開始抑揚頓挫。
「狂醉,無盡時。」
什麼叫無盡時?
如果嚴寒無盡,這裡又和外面有什麼分別?
把人救到地底世界,維持生息,再用同樣的苦難折磨他們,這就是破繭嗎?
謝應捏在槍上的手指一緊,驟然慌了神。
他下意識向身邊人求助,季疏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即便眼神中是同樣的迷茫,那人依舊用足以蠱惑人心的輕柔話語安慰他:「別怕,總有辦法。」
謝應這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握緊手中的槍,調整呼吸,努力讓自己嚇跑了的理智再度迴轉。
在一片沉寂里,謝應突然聽見了一陣滋滋啦啦的聲音從他的頭頂傳來。
抬頭一看,他的正上方懸著一個扎了很多孔的大茄子,熟悉的聲音從茄子的空隙里還有隔離傷者的房間裡傳來。
「謝應,季疏,聽得到嗎?」
是聞翎。
聞翎甚至在隔離船和大部隊的方舟之間叫人做了信息聯絡設施,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要拋下任何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