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疏報出了一個數字。
他在太陽島的街頭足足等待了八十七分鐘,理智在第六十分鐘到來的瞬間已經崩潰絕望,但轉頭看到大本營未熄滅的燭火,還有沈雨等人在其間的忙碌身影,他又不得不強制自己保持清醒。
此後的每一分鐘,對他來說,都像是煎熬,他知道一小時的界限定得過於倉促,但更知道謝應若是有生路,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在界限之前回來。
如果回不來……沒有這種如果。
他強撐著,又等了許久,那已經不能稱為等待了,他感覺自己像一座石像,只是木然地本能地站在那裡。
這種謝應離他而去的折磨,實在是太難熬了。
季疏想,他還是不能答應謝應在寶藏屋裡說的事情,他接受不了自己在謝應之後死去。
一分鐘都接受不了。
第八十七分鐘,太陽島的盡頭出現了一絲他熟悉的氣息。
季疏欣喜若狂,想要走過去迎,在抬腳的瞬間,卻發現自己連站穩的力氣都沒了。
他險些摔倒,最終不得不發動交易會會長的能力,落荒而逃。
逃回他的住所,不發一言地坐著。
聽著謝應熟練地翻窗進來,他才感覺自己終於活了過來。
「我可以解釋,通道里的時間和外面……」
謝應沒了聲音,他感覺到自己頸後的皮肉貼上了那人越來越用力的唇齒。
季疏一手控制著他的肩肘,重重地咬了下去。
疼得他呲牙咧嘴,心亂如麻,卻動也不敢動一下。
該的。
從他決意要去救人的時候,謝應就該想到自己應有此劫。
但他沒有辦法做出更好的選擇了。
謝應安安靜靜地伏在他身下,感受著季疏近乎狂亂的心跳聲,頸後的感覺已經從疼痛變成了麻木。
謝應掙扎著,摸上了扣在自己肩膀上的指節,輕輕握了一握。
季疏的唇齒這才離開緊貼著的謝應的皮膚,驚覺那裡已經被自己咬出血了。
「不疼,你咬吧。」
謝應在他懷裡翻過身,一把將自己的襯衫扯開,最上面的扣子彈飛到什麼家具上,「叮叮」一陣響。
他指了指心口的位置,大義凜然笑道:「你咬,往這也咬一口,沒關係的。」
季疏撐在他的上方,長發垂在謝應的臉頰上,他沒忍住,一張嘴,舌尖捲動髮絲,吞進了嘴裡。
稀薄的月光下,謝應的表情隨著這舌尖的一卷而從凜然里變出來了其他意味。
雙唇鼓動,眼神迷濛。
季疏雙膝扣在謝應身側,掌心貼住他頸後的傷痕,伴隨著溫熱,那裡的傷痕被漸漸療愈。
季疏的聲音沙啞無力。
他說:「謝應,我反悔了,我要先死。」
「都不死。」謝應笑了,咧開的嘴角和舌尖上還粘著季疏的髮絲,晶瑩的水光讓人忍不住想吻上去。
他一把拉過季疏的脖子,翻身騎到了那人的腰上。
又重複道:「都不死,我先和你醉生夢死。」
襯衫被人粗暴地扯下扔出去,飛向那枚遺失的紐扣。
謝應叫人整個抱起來,環在臂膀下。
他的後背貼著那人的胸膛,前胸抵在窗上,一抬眼,正看見窗外的月光下的花園,生靈在安靜地等待綻放。
季疏穿戴齊整,謝應甚至能感覺到他馬甲上的紐扣正抵在自己的某一段脊骨上,那種忽視不掉的存在,就好像現在的他,不上不下,被人卡著。
謝應又哭了,他可以確認,那是生理性的眼淚,不是因為疼,也不是因為難過,只是單單因為軟肋在季疏的完全掌控下而流露的羞赧。
即便知道交易會會長不會容許他人窺探自己的私域,謝應還是忍不住地發抖。
「叔叔……」
他求告,求饒,求和,巴不得季疏趕緊給他一個痛快,哪怕是像剛剛那樣咬他一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