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了首腦,他出現在通道的盡頭。
他問我,X,你要破繭而出嗎?
通道之外,是蝴蝶的新生。
我拒絕了,我想死在繭里,和隊長一起。
……
鮮血浸透紙張,在「謝應」和「季疏」兩個名字的邊上,是兩個紅色指印。
一個是謝應拿著死去那人的手按上去的,還有一個是他自己的。
湊在一起,像一顆小小的底部殘缺的心。
二人的手重疊著再度按在指紋上,謝應摩挲著血跡之下的文字,讀到了那段刻骨銘心的過去。
「第一次破繭,失敗。」
血跡之上有後來添上的筆跡,那些文字獨立於鮮血,卻又屬於寫下殉情的話的那個人。
謝應看了季疏一眼,那人眼眸低垂,抱著他的胳膊更緊了一些。
血跡之後還有文字透出來,謝應深吸一口氣,翻開了後面的書頁。
……
我叫謝應,我不知道這是第幾天了。
在逃生計劃宣告失敗之後,我在通道里發現了一個日記本,上面寫著我們的過去。
原來我不是第一個謝應,那我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我有很多話想說,說給後來的謝應聽。
這次醒來,我失去了原來的記憶。
剛醒來的時候,我不記得所有人,也不記得隊長了。
我以為我是一個普通人,我手裡拿著一把劍,他們告訴我,這是一個虛擬遊戲世界,我是個劍客。
沒有監管者,沒有特應處,我們都變成了普通人。
大家也都不記得那場災難了,很多關於過去的記憶也都模糊了。但是在日漸的相處里,我認識了很多人。
一個瘋瘋癲癲的物理博士,一個說自己女兒在做心臟手術的大叔,一個總是在找人的老人家,還有一個很厲害的拳手(我現在知道她是誰了)。
以及,一個刺客。
刺客的戰鬥力很強,我和他在一個PVP副本里相遇,我們並肩殺到了最後,一種莫名的衝動吸引著我向他靠近。
我很想親吻他。
幸好,失憶之後,我還是找到他了。
失憶的聞翎徹底把自己當成了普通人,她還認識了一個很可愛的鬼神姑娘,像小說里那樣和人結拜,給人取名叫做聞翊。
我是在聚賢村找到過去的,刺客和我一起,在差點要吻上他的時候,我們找回了自己的代號。
X和J有自己的使命,即便他們能在冥冥之中找到彼此,也不能肆無忌憚地活。
我們發現自己被困在遊戲裡的第一百三十八天,破繭之旅又開始了。
這一次的通道藏在了別的遊戲裡,等我們找到的時候,一千個人只剩下二百個了。
幸好聞翎制止了絕大多數的暴動,那些忘記災難的人,在虛擬世界裡好像更加肆無忌憚了。
鬼神姑娘聞翊也被他們殺死了。
於是聞翎帶領她的軍團,解決掉了所有的不穩定因素。
《死亡之島》只剩下一座太陽島,只剩下一個領袖。
我們一起闖進了通道,很可惜,走到最後的只剩下我和隊長了。
在日記本里,我讀到了上一次的破繭過程。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嗎?大家也都死了嗎?可那時候失敗了的我們,又是怎麼活過來的呢?
隊長說,答案可能就在這個通道里。通道能賦予死去的人以新生,但會抹去大家的記憶。
我的時間不多了,隊長和我都受了很重的傷,如果我們還要再度醒來,有很多事情我現在要做。
為了加大破繭的難度,他們把我和隊長的真正的記憶抹除了。
下一次,我要更快地找到隊長,所以我要給我的記憶動動手腳。隊長說,深度催眠可以做到。
我寫了一個關於閣樓、蝴蝶的故事,講給隊長聽。
如果再度醒來,我會是一個找尋愛人死亡真相的普通人,只要看見隊長的樣子,就算物是人非,我也能在萬千人中找到他。
隊長從懷裡掏出來一個蝴蝶項鍊,他教我用那個吊墜,催眠他。
隊長說,那本來就是留給我的禮物,他藏了很久了,下次遇到,一定要親眼看著我帶上。
隊長倒下了,倒在我懷裡,他說他不會忘記我的。
我也不會忘記他。
我戴上了蝴蝶吊墜,抱著日記本孤獨地在通道里行走,等待死亡。
我怎麼還沒有死啊……
我又見到首腦了,他問我要不要走出去,我說不要,我要死在這裡,他誇我,很聰明,不愧是他親自選中、J一手帶大的。
首腦說,為了篩選真正能在災難里活下去的強者,剔除那些不穩定因素和弱者,保護盾在有人真正走出去之後就會強行自毀,包括被困其間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