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認知的『人』的範疇,僅包含原住民和異世界來客,他們,也是人嗎?」
滿堂寂靜,元老也被問倒,眾人一起望向高階,三位黑袍大人並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個子矮小的那個倒是往前走了一步,半個身軀沐浴在光芒中,好奇地歪頭觀望著。
南德得不到指示,只得硬著頭皮按照原定的流程走下去。
「不,不止如此……你還屠殺了一條龍……」
季疏的目光充滿疑惑,卻並未辯駁,人群里反而傳來一聲膽大的異議「這也不是人啊」。
交易會的規則里沒有不能屠龍這一條,南德的古董店裡甚至還明目張胆地陳列著龍牙等收藏品,他們有何立場,又當以何種罪名為由對季疏做出裁決?
「肅靜。」
季疏被紛擾的聲音吵得有些心煩,眉梢微動,當慣副手的南德隨即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法杖敲打在地板上,莊嚴迴蕩的聲響壓蓋了竊竊私語。
「有什麼不妥嗎?」季疏下巴微微揚起,淡淡說出口的話語像是質問一樣。
南德用黑金袍角擦去額頭上沁出來的汗珠,腰身彎下來,下意識地拿出為交易會會長做匯報的恭敬姿態。
「根據資料記載……這裡,會長您看,這條龍的前身是某個叫做謝應的異世界來客——」
「誰叫我?」
他話音未落,教堂的門被人暴力破開,來人的手上有些血跡,似乎是因為破門而留下的傷口。
眾人一起看向大門口,只見一個穿得髒兮兮的男子站在晨光里,暖色的襯衫上衣揉皺不成樣子,此人眉目狂傲,絲毫不在於滿堂眾人,目不斜視、不羈地向著廳堂正中央的季疏走去。
「我就是謝應,誰叫我?」
謝應擠到了季疏和他身邊那個說話的白頭髮老頭兒的中間,扒著兩人的肩頭,含笑質問穿長袍的那個人。
他醒來之後就叫花大前去打聽交易會的下落,結果一堆小孩兒跑遍了太陽島也沒收穫,還發現島上的許多NPC都消失了,偷聽那些留下來的NPC說話才知道,他們都去參加公共審判了。
小弟們以為這又是什麼遊戲活動,當成收穫報給了花大前,正好被謝應聽見,馬不停蹄地往他們說的教堂趕來了。
謝應扯著襯衫衣角和季疏抱怨:「這件沾上蟲子血髒了,等會兒帶我去換件新的。」
季疏微皺的眉目舒展開,在眾人的眼裡,不速之客出現之後,會長大人似乎更加放鬆了。
「好。」季疏滿口答應。
謝應這才心滿意足地蹲下身來,指著台階上的那幾個問:「那個矮的,還有那兩個高的,這些玩COSPLAY裝死神的人什麼來頭?」
「他們是「詭」,這個世界的監管者。」
「明白了,算是……你的上司?」
「嗯。」
聽季疏三言兩語介紹完黑暗裡裝神弄鬼的那些人,謝應又去拍剛剛說話那老頭兒的肩膀:「你接著說吧,我聽著呢。」
南德的額頭汗如雨下:「……這條龍……龍的前身是,叫做謝應的異世界來客。」
謝應點點他手裡的捲軸,又指指自己:「對呀,我就是謝應,這條龍就是我以前的遊戲角色變的,我允許會長大人殺死我,怎麼了?」
他一邊說,一邊環視四周,鐵藝圍欄的後面站著的那些人他都似曾相識,細想了一下,好像就是玩家會在太陽島上遇到的各式各樣的功能NPC,鍛造商人,服飾商人,活動商人,等等。
謝應的目光來回瞟,正對上季疏疑惑的雙眼,那人還不甚理解他說的話,謝應便在人的胳膊上按了一按,比了個口型:「回頭告訴你。」
從道理上講,謝應的確擁有青山的處置權,至於他要親自動手還是授權誰去殺死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南德說不出話來,顫著手捻去汗水,又一次看向高處,盼著「詭」能說些什麼。
可是依舊無人開口,甚至那個一半站在光里的矮個子在看到謝應之後又退回了黑暗裡。
謝應對著矮子勾勾嘴角,而後敲了敲老頭兒的法杖,語調輕鬆:「他還有些什麼罪行啊,拿來我看看?」
謝應在威嚴的審判庭如此遊刃有餘,滿堂審判者似乎都被這種自來的熟稔炸的頭皮發懵,甚至沒有一個人想起來去問「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