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應驚訝回頭:「你認識蝴蝶?」
「嗯,書上學過,等你長大了也會學到。」
謝應一隻腿從鐵欄杆里收回來,跨坐在窗台上,接著問:「那你認識別的昆蟲嗎?」
「你可以說說看,說不定我認識。」那人總是笑,笑得又很好看,謝應忍不住去看他,乾脆從窗台上跳下來,到角落裡撿起一截粉筆頭,在地上描繪自己見過的蟲子。
福利院後面有一座荒山,謝應那些不會說話的蟲子朋友很多。
「這個呢?」
「嗯……翅膀的花紋不太清楚,可能是柑橘鳳蝶。」
……
從閣樓離開的時候,謝應扒著門,第一次問出了那個問題:「你能帶我回家嗎?叔叔。」
「不對,哥哥,你能帶我走嗎?」謝應又糾正說,他叫錯了稱呼,忐忑不安地盯著鞋面看。
那個人就站在兩步遠的地方,又走回來摸了摸謝應的頭:「等我。」
他才十七歲,還要回家問大人。
謝應這一等,就是十幾年。
季疏被簇擁著回到仙祠前,仙祠的大門竟然敞開著。
「千里眼和順風耳呢?」
謝應回過神來正好奇,仙祠裡面忽然傳來一陣說笑聲,他趕忙跨進門,抬眼就看見那兩個耳朵和眼睛非同凡響的天人一邊一個地趴在地上,陳帆坐在正當中,在他們的後背上揉按,一邊按一邊念念有詞:「這裡是肝經,很痛吧,痛則通,通則痛。」
旁邊的守衛東倒西歪睡了一地。
「咳咳。」
謝應一聲咳嗽,地上倒著的守衛都被驚醒,手忙腳亂地整理盔甲,個個警惕地看著他。
千里眼和順風耳更是背著一脊樑的紅痕慌忙起身。
陳帆興高采烈地朝他們招手:「你們回來啦!兄弟們別擔心,這是我朋友。」
說完他又和謝應解釋:「這些都是天人兄弟,他們沒惡意,只是村長派來仙祠上夜班的。」
不過短短几個小時,【麵條陳】已經和這些人混到了稱兄道弟的地步。
「花哥呢,怎麼沒和你們一起回來,」陳帆拍拍屁股上的灰,跑向幾人。
謝應仍然保持警惕的神情,目光落在那些天人身上:「你老大我找人去接了,很快就回來。」
陳帆和「千里眼」、「順風耳」又勾肩搭背起來:「等會兒我老大就回來了,我老大就是你們的老大,記得到時候喊老大,喊花哥也行!」
謝應嘴角抽搐:「你知道他們吃人嗎?」
「什麼?」陳帆大吃一驚,搭在人肩膀上的胳膊都沒來得及收回來。
「千里眼」和「順風耳」卻爭先恐後地搖頭擺手:「我們沒吃過人。」
「我們沒吃過人,我們都是一人境的天人,村長讓我們來看著你們的。」
說著,他們紛紛解開簡陋的盔甲,向謝應等人展示肩膀上的龍鱗,還真是只有一片。
一個百人境的天人,團結了一堆一人境的天人,要做些什麼呢?
謝應彎彎眉眼,不再逗小孩兒:「沒事了,等會兒讓花大前和你說,你帶著你的天人兄弟去接一下他吧,估計很快就回來了。」
「順風耳」再三地和陳帆保證:「帆哥,我和眼睛真的沒吃過人,不騙你。」
陳帆還是如鯁在喉,腳卻已經誠實地往外走去。
「那什麼……你們把他說的吃人的事情和我解釋清楚,我再考慮要不要相信你們。」
原本還算寬敞的庭院裡聚了很多人,仙童們一個個眼睛瞪得圓圓的,臉上的警惕里還含著困意。
「跟我來。」
謝應神伸懶腰,把季疏身邊的一群仙童帶到仙祠裡面,一把掀了供桌上的紅布鋪在地上給孩子們做地鋪。
「委屈你們了,先在這裡休息吧,等會兒有事情我會先找李長生商量的,睡吧。」
謝應摸摸肆之女的腦袋:「肆之女,你最勇敢有力量,你睡在門口保護他們,可以嗎?」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