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別丟下我們。」兩個少年將謝應的衣角抓得皺巴巴,又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扯開展平。
謝應蹲下身來,仰視著兩個少年奇絕又驚恐的木刻臉頰,把兩人的手抓在掌心裡拍了拍。
「下面很危險,你們若是跟我一起下去,和剛才被人丟下去摔死也沒什麼區別,我不能帶上你們。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女仙童聲音怯怯,眼神卻堅定:「肆之女。」
原來有名有姓的李長生是個例外,尋常的地人是不配擁有姓名的,她的阿娘被當作奴隸喚為阿肆,她就只能被叫做肆之女。
名字里有屬於母親的部分沒什麼不好,生就無父無母的謝應向她笑了笑,鼓勵道:「肆之女,你看起來比較勇敢,仙人哥哥安排了人很快就會來救你,現在需要你來保護你的同伴,和他一起等著救你們的人過來,能做到嗎?」
肆之女本能恐懼地搖搖頭,卻在思考片刻之後又猛烈地點點頭,而後試探地問:「是長生哥嗎?」
「是,」謝應隨便指了個方向,「就是他讓我來救你們的,你在這裡等著,長生哥馬上就會帶人來。」
「好,我能做到,」肆之女捋了捋單薄的裡衣被天人們扯皺的地方,抓起了一邊的男仙童的袖子,「伍之子,我來保護你!」
謝應看她給男仙童擦去眼淚,這才站起身來,又把兩人攏在自己的兩邊,眼神耀武揚威:「這兩個仙童我看著很合我的眼緣,就收為我的隨侍吧。」
他的眼神忽而狠厲起來:「其他眾仙就在仙祠之中感念,若有人敢在我下井之時傷害肆之女、伍之子,他們便會將此地天人盡數屠戮,讓聚仙村變成鬼哭狼嚎之地,我說的話,你們最好當回事。」
正說著,半空又飛來一塊東西,天人們都以為還是剛剛謝應講話時不斷襲來的石頭,躲得一個比一個快,等到那東西落地了,這才在紅光的照映下看清,那是一塊血糊糊的肉。
看來花大前已經把撿來的石頭扔乾淨了,開始投李長生留下的螞蚱肉了。
蟲子肉上那些綠油油的汁液都被紅光照得十分瘮人,往前滾了一滾,不明動物身上的血肉組織,再配上謝應剛剛的話更像是一種威脅。
族老審時度勢思慮片刻,立馬彎下了腰身:「我等必定厚待仙人之隨侍。」
謝應這才拍拍兩個仙童的腦袋,將別在腰上的鐮刀又拿在手上像個殺神一樣揮了揮,瀟灑道:「我去也。」
然後轉身跳井。
跳入井中的謝應便沒有那麼瀟灑了,他剛剛觀察井中情況的時候發現,井底至少距離地面有一段距離,若真是貿然跳下去那就死透了。
事情沒辦完,這次不能輕易死。
謝應一跳入井中,便立刻向前揮動鐮刀,下墜片刻後,終於咬著牙將鐮刀卡進了井壁上的石磚縫隙里。
然後成功將自己掛在離井口十來米的位置。
他往下看了看,被像血染一般的紅光照得頭暈目眩,一眼還是沒看到盡頭。
看外面那些作威作福地天人們丟人牲的熟練勁頭,怕是這底下得有不少的死人屍骨,謝應怕自己若是一個抓不緊掉下去,要被萬骨穿心。
他盪動身體,把腳踩在下方的另一個磚縫上借力,剛想休息片刻,一抬頭看見井口有兩個奇絕的腦袋正鬼鬼祟祟地往下看,心一橫抬腳把自己從井壁上踹離,鐮刀順勢鬆動,他又往下滑了一段距離。
等看不見觀望的腦袋了,謝應又故技重施把自己卡在了井壁上,穩定身心之時,意外發現面前的石磚上有些血肉摩擦的痕跡,似乎和他估計的一樣,這玉井越往下越窄了。他便大起膽子兩腿岔開,一腳踩住一側井壁,將自己卡在了當中。
這一回站得是比扒磚縫要穩了,謝應摸了摸牆上殘存的血痕,尚未乾透,可能就是不久前那兩個地人屍體下落的時候留下。
井越來越窄,還要能容得下人的屍體掉落井底,照著這個縮小的勢頭,謝應猜測,他應該距離井底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