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就聽你的,今日口淡吃不得油膩,仙桃帶上,其他的供奉你們分了吧。」
謝應點頭答應下來,村長又帶著人開始磕頭跪拜,磕得人只想把他們扶起來科普社會主義好。
「多謝仙家賜福!」
整齊有素的跪拜長列口呼感恩,不多時就有五頂小轎送到了眼前,抬轎的都一樣是斧鑿刀劈的刻板血肉,頭頂戴著同樣誇張的紅羽大冠,活像個化形的大公雞。
抬轎的看得人心裡不安,謝應擺擺手:「不必了,我們飛膩了,打算走著去。」
村長不敢忤逆,只得應了,帶著人和仙桃穿街繞巷去往仙祠。
等「仙民」們走出幾步的距離,安靜了許久的陳帆神神秘秘地靠近了謝應,扯了扯他那滿是泥水痕跡的「花樣」襯衫,小心翼翼地問:「你剛剛是怎麼做到的?」
那麼長的一口氣,都夠他挨兩頓打了。
謝應盯著他看,神神秘秘地笑:「沒什麼,克服本能就好,你也能做到。」
他拍了拍小胖子肉乎乎的肩膀,向陳帆娓娓道來:「這裡只是遊戲世界。」
現實世界裡,憋這麼長一口氣可能會死,但是遊戲不會,所以只要克服本能,他們甚至可以不用呼吸。
只可惜人從出生那一刻開始重複了萬萬次的生物本能不是一朝一夕能克服的,但也正是這些要帶進夢裡、帶進遊戲裡的生物本能,才讓人有了活著的感覺。
他留下一個神秘的笑,很快就從遊戲和現實的討論里抽身跟上了前人。
只留下陳帆,捏著鼻子想憋一口氣,怎麼都憋不了多長時間,還把自己憋的頭暈眼花。
頭暈眼花里,他跟著大家在聚仙村一路走,又被這裡的風光弄得暈頭轉向。
此地建築算得上規整華麗,但都蒙著一層古舊,像是被人埋進土裡千百年再挖出來的一樣,再配上那些反常妖冶盛開的桃樹,更讓人如進天方夜譚。
整個世界都呼吸在非真的氣息里。
「到了。」
村長帶著一群雕刻臉的人列隊彎著腰,停在一座高大庭院外。
庭院很深,只能看見門口擺著的香壇和那一座高大華麗的祠堂還有隱約的幾座排房,看不清內里擺著的都是些什麼神像。
「行了,仙桃留下,你們找人挖個坑,把這棵樹種在仙祠裡面,小心些,別種死了。」謝應指著被輪椅拖行一路、摧殘一路的山桃樹,叮囑村長。
「是是是。」
村長趕忙帶人忙活起來,謝應推著人要往仙祠里走,結果會長大人的輪椅被仙祠高高的門檻卡住了。
季疏滿面的茫然,畢竟太陽島上的無障礙設施要齊全得多。謝應啞笑著,彎腰一把將輪椅上的人撈進了懷裡抱著,又讓【霸王花】和【麵條陳】將輪椅抬進來。
季疏很輕,抱在懷裡的重量像一隻鳥,謝應再一次感受到他是個非人的存在,眼裡閃過一瞬間的失落,心又快速被懷中人的反應吸引。
季疏紅著臉,從沒人對他這麼無禮過,他大約想說什麼冒犯會長之類的話,想起自己如今的處境,沉默了很久,最後只是抓緊了謝應的胳膊,斷斷續續地說:「我……自己可以。」
「知道,」謝應維持著抱人的動作,好像這樣才能欺騙自己貼在身邊的是個人,「這是【朋友的幫助】,你不必介懷。」
「——那個,雨哥……你能不能來幫忙。」
被叫去搬輪椅的小胖子的叫嚷打斷了二人的交談,謝應抱著人回頭看,【麵條陳】和【霸王花】滿頭大汗,卻還是沒有將輪椅移動分毫。
那他從太陽島過來這一路又是怎麼推動的呢?
謝應借著懷抱的動作,拍了拍季疏的肩胛處,小聲說:「幫幫忙,會長大人。」
季疏垂眸,沒有回答,回應他的是陳帆的驚呼聲。
在眾人的眼皮底下,那座鉛鑄一樣千斤重的輪椅騰空而起,越過門檻,穩穩地落在了謝應的身邊。
「這遊戲……還有坐騎系統?」
「這遊戲……還有自動駕駛?」
兩個少年不約而同發出驚呼。
謝應見怪不怪地把人放回輪椅上。
「都說了這可是大神,誰擋殺誰。」
謝應的嘴角掛著點可以稱作小驕傲的微笑,推著人進了庭院,並不著急往深處去,只是一站一坐看人種樹。
這桃樹實在稀奇,被季疏連根拔起的時候還只是帶著花苞,到了謝應面前依然開敗參半,此時種到土裡,竟然都有些青澀的小果子冒出來了,比打了催熟劑長得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