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飛快地洗漱一遍,手都還沒擦乾就牽過段翎,一副為他著想的樣子,笑著道:「你總不能一直留在宅子裡辦差,我已經休息好了,明天可以陪你去官衙。」
段翎動了下被林聽握住的手,卻沒抽出來,她掌心的水弄濕了他的手,帶著涼意:「離開安城之前,我都不會再去官衙。」
她笑容僵在臉上,表情管理失敗了:「為什麼,是因為我前段時間說過想在宅子裡睡覺,不想跟你去官衙的話?我只是那天不想去而已,不是以後也不想去。」
不去官衙了,她還怎麼名正言順地出門見人?林聽抓狂了。
段翎仿佛沒發現她的異樣:「不是因為你。是我自己忽然發現在宅子裡處理差事也挺好的,也不是非得去官衙,你覺得如何?」
林聽用上次那個理由:「文書搬來搬去的太麻煩了。」
他坐了下來,抬起頭看她:「我已經吩咐他們以後不用送文書到官衙,直接送來這裡了。」
她沒話說了,文書本來是要先送到官衙記錄在冊,再分發給官吏處理。段翎倒好,利用錦衣衛的職權,直接截取文書過來。
片刻後,林聽按捺不住了,又道:「我想出去走走。」
段翎取出茶葉來泡,用來燙茶壺的水冒著絲縷熱氣,水霧裊裊,他平靜問:「什麼時候?」
她試探:「明天。」
他倒掉燙茶壺的水,飄在空氣中的水霧更多了:「安城這幾天不太平,最好不要出去,免得遇到危險,不如過段日子再出去?」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林聽還能說什麼?她坐在旁邊看段翎泡茶:「你說的過段時間是幾天。」
他拎著茶壺的手幾不可見地頓了下:「你就這麼想出去?」
林聽嘴巴閒不住,拿起一個蘋果啃了幾口,邊吃邊道:「我都待在房間裡兩天兩夜了,當然想出去,你快說過段時間是幾天。」
段翎燙完茶壺,將剛燒開的水往裡倒,不到片刻,茶香四溢,混著他的沉香:「還不確定,等那天到了,我會告訴你的。」
林聽尋思著他說的那天不會是要等到離開安城那天吧。
倘若真的是那天,她到時候可能成為一具屍體了。林聽感到不安時就想摸貼身戴著的金財神吊墜,伸手去摸卻摸了個空。
她大驚失色,連蘋果都不啃了:「我的金財神吊墜怎麼不見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段翎淡定提醒道:「你昨晚把它給我戴了,你忘了?」
林聽記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當時做到累趴下,想讓段翎早點結束。因此他說什麼,她幾乎都答應了,包括他問她拿金財神吊墜,但僅剩的意識讓她只答應借給他戴一晚。
畢竟它是真金,還是個財神,哪能隨隨便便送人。她還很少讓人碰,借給段翎戴已是例外。
說來也奇怪,段翎不差錢,也不信神佛,戴它作甚,圖她定做的金財神吊墜好看?還有,他不是戴一晚?怎麼現在還沒還給她。
不過段翎也不至於貪她小小一塊金子,林聽的心安定下來。
茶泡好了。
段翎先給她倒一杯。
林聽接過茶杯的同時瞄了瞄段翎的脖頸,但看不到放在衣衫內的金財神吊墜,只看到若隱若現的一根紅繩。紅繩緊貼著他的皮膚,順著衣領一路往下,消失了。
她錯開眼,防止自己又想到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林聽等了半晌,見他沒要提還東西的意思,忍不住道:「你是不是也忘了什麼?」
段翎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拿著輕晃幾下,看裡面的茶水起伏,困惑道:「我忘了什麼?」
林聽並未扭扭捏捏,攤手道:「你還沒還我金財神吊墜。」
他抬手摘下脖頸的金財神吊墜,放進她掌心:「抱歉啊,我也忘了你只答應借給我戴一晚。」
不知是不是林聽的錯覺,她感覺段翎在說到「一晚」時尾音微微上揚,似含著笑,卻又似暗含著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段翎沒喝一口茶就放下了:「我去準備水給你沐浴。」
「……好。」
沐浴後,林聽百無聊賴地坐在窗台前,透過珠帘子看院中風景,依然半字不提他將她困在房間裡的事,看到後面又回床上看話本去了,跟以往沒什麼不同。
林聽白天睡了快一整天,所以晚上不困,精神抖擻。
段翎卻好像很困了,把洗過的長髮擦乾就躺到她身側睡了,沒熄燈,留著光給她看話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