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
她立刻想了個別的藉口:「其實是我自己還想繼續睡覺。」
段翎目光落到林聽的臉上:「官衙里有堂屋,你這些天中午不是在那裡睡習慣了?今天也可以去官衙接著睡,何必留在宅子裡。」
她正欲回答,錦衣衛拿著一封信朝他們走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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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裡來信了,是給少夫人的。」
林聽接過去看。
是她母親李驚秋看完寄回京城的應知何畫像後,送來的信。
第88章 第 88 章 畫他
信上先問林聽是從哪裡得到這幅畫像的和此人是否還活著。
接著才說她在很久以前見過畫上之人, 他叫應知何,年少時就住在她家隔壁,他們是鄰里。
應知何家境貧寒, 一心考科舉, 卻不是為了光耀門楣,只是為了能站到高處為百姓辦事。
李驚秋之所以會記得應知何, 大概也是因為這一番話。
她終日拘泥於後宅, 見識短淺,又受到商人父親重利觀念的影響, 眼裡更是只有利益,認為商人做生意為的是錢,而他們考科舉為的是名和利, 出人頭地。
應知何卻說只是為了能站到高處為百姓辦事,聽著是挺冠冕堂皇的,但李驚秋就是不信。
他們兩家是鄰里沒錯,可雙方父母都非常不對付。
李驚秋父母覺得寒門難出貴子,冷嘲熱諷應知何這廝沒有自知之明,家裡明明那麼窮了,整天還只顧著念書, 沒點良心。
最重要的是, 應知何不一定能考取功名,他父親便是如此,連個秀才也沒混上, 籍籍無名。
很多人因為他父親的「差勁」,並不怎麼看好應知何。
應知何父母卻始終支持他念書,即便窮到砸鍋賣鐵。他們反而覺得李驚秋父母是井底之蛙,瞧不起這些滿身銅臭味的商人。
當時李驚秋父親還沒賺到什麼錢, 沒能搬去別處,被迫和應知何一家人繼續做鄰里,所以他們幾乎是每月一大吵,幾天一小吵。
關係堪稱惡劣。
雙方父母每次吵架都以李驚秋父母獲勝,應知何父母太文縐縐了,罵人的詞來來回回那麼幾個,什麼有辱斯文、不可理喻等等。
李驚秋倒是很喜歡看他們吵架,經常會站在一旁聽。
應知何也在一旁聽著,但不同於李驚秋的看熱鬧,他是在勸父母不要再跟她父母吵下去了。
李驚秋對應知何沒多大感覺,但有天見他為省錢買書買筆墨,餓得瘦骨嶙峋,仿佛被風一吹就倒的樣子,好心給了他一個饅頭。
應知何一開始不肯收,李驚秋直接將饅頭塞他嘴裡了。
他整個人都呆了。
她跟收小弟似的:「你比我小一歲,以後就叫我驚秋姐吧,叫一聲給你一個饅頭,如何?」
應知何取下口中饅頭,沉默良久,就在李驚秋等得不耐煩要走時,他喊了:「驚秋姐,謝謝你。」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她聽見。
李驚秋聽應知何喊她姐,開心了,又多給他一個饅頭。
應知何一手握著饅頭,一手握著翻舊了的書:「抱歉,我父母這樣說你們家。」他父母說他們家是眼裡只有錢,沒半點人情味。
她咬了口自己的饅頭,大手一揮:「我父親不也是罵你們家是沒出息的玩意兒?當扯平了。」
他終於也低頭咬了口饅頭,就算很餓,也吃得慢條斯理的。
李驚秋看在眼裡,心說沒富貴人家的命,倒是有富貴人家的作派。她看了一眼應知何不離手的書:「你整天看書,不嫌無趣?」
她只識字,看不明白這些晦澀難懂的書,一看到就想睡覺,難以想像他整天看書是什麼感覺。
應知何失笑:「我可以從書里得知很多前所未聞的東西,我喜歡看書,怎會覺得無趣。」
李驚秋打量著他,也笑了笑:「你就是傳說中的書呆子?」
他沒生氣她說他是書呆子,撫過書:「孔子有云:『朝聞道,夕死可矣』,我也是這麼想的,而很多道理可以從書中學習到。」
李驚秋不理解「朝聞道,夕死可矣」這句話的意思,但從他後半句話能猜到了他想表達的意思,撇了撇嘴:「你家那麼窮,怕是連進京趕考的盤纏都湊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