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鶴順勢勸說他:「歸叔,我們放了林七姑娘吧。」
歸叔回過神來,沒鬆口:「不可能,今公子還沒答應和我們一起反了那狗皇帝,放了林七姑娘, 你有把握勸服今公子?小五, 你不能把所有事情想得太簡單。」
可笑,京城裡的權貴能以強權壓他,沒一絲愧疚, 他得勢後為何不能以強權壓他們,得到自己想要的,反而為他們著想?
歸叔望著謝清鶴,語重心長道:「做皇帝, 心不能太軟。」
他不為所動:「我不知做皇帝要如何,只知做人該言而有信,我答應過林七姑娘和今公子,不會逼他們做他們不願意做的事,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你!」歸叔怒其不爭。
謝清鶴直視他,言辭懇切:「歸叔,算我求您了,放了林七姑娘,也不要再逼今公子。」
歸叔是看著謝清鶴長大的,比旁人更清楚他的性子優柔寡斷又重情義,這是很好的長處,也是能致命的短處:「我說過了,不可能。小五,你得以大局為重。」
他不認同:「歸叔。」
「好了。」歸叔沒讓他再說下去,「此事到此為止,你不必多說。除非今公子答應和我們一起反了那狗皇帝,或說出前朝金庫在何處,否則林七姑娘不能走。」
謝清鶴漸漸目露失望,不解道:「歸叔,您如今怎麼會變成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歸叔沒錯過他眼底的失望,卻道:「人是會變的,你不也變了?以前你可不會忤逆我,現在為了兒女私情,竟連大局也不顧。」
「我不是為了兒女私情,我只是不想昧著良心行事。」
歸叔不語。
謝清鶴還沒放棄勸服他:「今公子才是前朝皇子,我們以他的名義推翻了大燕,皇帝也輪不到我來當,不是麼?倒不如不要將今公子牽扯進來,我們自己……」
「他不是不想當,只想復仇?待事成後,我們將太子送到他手中,任由他處置,而他下一道禪位的聖旨,你名正言順當皇帝。」
此話一出,謝清鶴知道自己勸服不了他了,閉口不言。
歸叔轉移話題:「對了,之前給你送來大燕軍中布防圖的人是誰,可有查到了?」大燕運送糧草的路線是世安侯爺告訴他們的,但大燕軍中布防圖並不是。
謝清鶴:「還沒查到。」
「不過他昨日來信說他到了安城,想和我見一面。」他也好奇對方是誰,能弄到大燕軍中布防圖的人肯定身居朝中要職。
歸叔默了良久,不太放心,囑咐道:「得小心有詐。」
「我會謹慎行事的。」
謝清鶴等歸叔走遠了,又回到營帳找林聽:「林七姑娘。」
林聽此時正坐在床榻上編辮子,打發時間,聽見他進來,頭也不抬,繼續編頭髮:「怎麼又回來了,沒勸服你那位將軍?」
謝清鶴承諾:「我明日會讓你安然無恙離開此處的。」
林聽漫不經心地綁了一條麻花辮,甩到在身前,抬眼看著他:「我離開後,今安在呢?」
當初會把今安在交到謝清鶴手裡,有她沒法照顧他的原因,也有相信謝清鶴為人的原因,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誰知道謝清鶴麾下有個喜歡自作主張的將軍。
謝清鶴如實道:「今公子身負重傷,亂動容易加重傷勢。我謝清鶴可以對天發誓,在今公子傷好後,也會讓他安然無恙離開的。」
她頷首:「你最好言而有信,不要讓我們後悔曾幫過你。」
謝清鶴臉上閃過失落。
「我不會騙你的。」
林聽摸向腰間:「昨晚,你見到我的時候,我身上有沒有香囊?」她被打暈過去前似乎看到香囊掉在地上了,但不太確定。
謝清鶴茫然:「什麼香囊?我沒看到,它對你來說很重要?我去問問歸叔有沒有見過。」
她喊住他:「不用麻煩了,應該是掉在我住的宅子裡了。」
*
段翎是在天亮後才回宅子的,一進門就停下了。院子悄然無聲,很是清冷,仿佛沒有一絲人的氣息,而香囊靜靜躺在青石板上。
他看了一會才走過去撿起來,香囊散發沉香氣息,卻也沾染佩戴之人的氣息,二者融為一體。
段翎拿著香囊走進房間。
只見房間凌亂,燭火盡滅,桌椅歪斜,茶杯茶壺碎了一地。
跟在段翎身後的錦衣衛也察覺到不對勁,快步去找留守宅子的錦衣衛和僕從,發現他們不僅暈了,還被人綁在屋內的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