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聽握住段翎手腕的剎那,他指尖幾不可見微動,與此同時,心底產生一股陌生的感覺,漸漸散開,在醜陋的血肉之下竄動。
這股感覺實在過於陌生,他分辨不出來是什麼。
林聽站起來後就鬆開了段翎,事已至此,無路可退,她也算和他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綁在一起了。即使她今夜沒出手殺過一個人,也脫不去干係。
誰讓梁王在林聽眼皮子底下死去,死前又被她踹過一腳呢。
不過這梁王死有餘辜,平日裡仗著出生皇家,頗得皇帝寵愛,自詡身份尊貴,到處橫行霸道,作威作福,虐殺了不知多少百姓。
但又正因為死的是梁王,他們的麻煩才大。他出事,會驚動整個京城,皇帝也不會袖手旁觀,定會派人詳查謀害皇子之人。
林聽努力地冷靜下來:「段大人,梁王他……」
段翎垂著眼,壓了下被她握過的手腕,單手綁半鬆開的束袖護腕細帶,溫聲細語道:「死的只是山賊罷了,林七姑娘不必驚慌。」
山賊?林聽沒反應過來,懷疑自己聽錯了:「山賊?」
梁王質問段翎是不是要殺大燕皇子時,他提過山賊二字,可她以為那是他故意說來讓梁王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沒成想他真要把梁王當成山賊來處理。
段翎輕聲:「不是麼?」
林聽立刻上道,兩眼一睜就說瞎話:「對,就是山賊。這群山賊太猖狂了,居然打段大人的主意,好在你將他們都殺了。」
梁王不是山賊也只能是山賊了,今晚死的是「山賊」,他們能活,死的是梁王,他們不能活,因為這是一個以皇帝為尊的世界。
他們沒法推翻皇權。
她想了想道:「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我來時做了記號,還派人去了北鎮撫司,讓錦衣衛來尋你,萬一他們尋到上山看到梁……」
段翎淡聲道:「無礙,他們不會看到的。」他抬起眼,「抱歉,是我連累林七姑娘了。」
林聽:「是我自己要救你的,怎麼能說是連累呢。」
但他下次可否提早告訴她是在做局,不要讓她跑一整天,又見證血腥場面。早知道是段翎設的局,就回林家喝酸梅湯吃西瓜了。
段翎還在綁護腕,長睫垂在臉上,有兩道陰影。
以往能很快系好的護腕,今天卻不能了,細帶沿著指間掉落,還接連掉落三次。段翎忽略掉手腕上的麻意,想興許是被匕首刺穿的那隻手傷到筋骨了。
林聽看了眼段翎傷痕累累的雙手,沒忘他掌心裡有一道傷是因她而傷的:「我來幫你吧。」
段翎看她:「有勞了。」
她拿起護腕兩側細帶,繞了幾圈,差不多是近距離地度量著段翎手腕的尺寸,打下一個蝴蝶結:「你看可不可以?如果太緊了,我再給你放鬆一點。」
林聽不是段翎,沒法切身感受鬆緊,只能用肉眼看個大概。
段翎收回手:「不用了。」他拿出一瓶化屍水,跟澆花草似的澆到死狀噁心的梁王屍體。
化屍水接觸到皮肉的瞬間,冒出一股難聞的刺激性味道,在頃刻間將一整具屍體腐蝕掉,梁王化為烏有,似從未在山上出現過。
段翎臉色如常,握瓷瓶的手一如既往的白皙好看。
林聽認出段翎用的是化屍水,心道他果真是有備而來。化屍水乃江湖之物,能助人毀屍滅跡,千金難買,她對此物也略有耳聞。
怪不得段翎說錦衣衛來也不會看到梁王。他到底是何時開始計劃殺梁王的,在梁王府遭受侮辱的那一天開始?她猜是的。
心機也太深沉了。
看來段翎不是一般的睚眥必報,他真的真的真的不再記恨她強親他那件事了?林聽現在很擔心段翎也在對她實施「溫水煮青蛙」。
似乎不太像。
若他也在對她實施「溫水煮青蛙」,他沒必要替她擋下箭,放任箭射中就行,來個借刀殺人。
當然,林聽是能靠自己躲開那一支箭,可段翎又不是她,並不知道。上次他在城門聽梁王命令朝她射箭,也是射偏了的。
段翎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難道是因為段馨寧,他才對她一再容忍?那為什麼原著里沒容忍「林聽」?林聽仔細思考了下,應該是她覺醒後沒再傷害他……強親此事暫且不提,還救過他。=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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