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我還不能看你了?」李氏反駁。
她努力掰開李氏的手:「能看是能看,可您看我的眼神總感覺怪怪的,弄得我不自在。我知道錯了,阿娘您隨便看,行不行?」
林聽不知道她母親哪來的力氣,怎麼也掰不開,幾根手指似要把她的耳朵揪下來方肯罷休:「算我求您了,鬆手吧。」
李氏這才鬆手,轉移話題:「今日感覺如何。」
她又哼了聲:「累,累死……累暈我了。」爬山上去,又爬山下來,中午還吃一頓不見一丁點葷腥的齋飯,不累的不是人。
「還有呢。」
林聽摸著發紅髮燙的耳朵,裝可憐:「還有疼。耳朵都要被您給扯下來了,我到底是不是您親閨女,竟這般狠心『虐待』我。」
李氏佯裝又要揪她耳朵:「林樂允,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些。」
她靈活地往後躲:「我知道,您想問我和段二公子的事。」
林聽嘆氣道:「可我們真的不可能,您還要我說多少遍,我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我,沒法成婚,你別打段家的主意了。」
李氏沒忘林聽在涼亭抱段翎的事,心想她面皮薄,自小便要強,想瞞著就瞞著吧:「好好,我都明白了,今後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我儘量少插手。」
「真的?阿娘,您真的明白我的意思了?」林聽半信半疑。
馬車經過崎嶇不平的山道,時不時顛簸幾下。按理說,易叫人煩躁,李氏卻心情愉快地「嗯了」聲:「明白了,知女莫若母。」
林聽感覺有點不對勁,但又不知從何說起。陶朱見她們不吵了,餵她吃果脯:「七姑娘嘗嘗這個,甜而不膩,是您喜歡吃的。」
果脯轉移了林聽的注意力,張嘴吃下去:「真不錯。」
她順手餵了陶朱一口,見李氏不滿地看來,又拿起一塊果脯餵李氏:「阿娘,你也嘗嘗。」
講究一個雨露均沾。
李氏吃了果脯後的臉色好一點,剛目露不滿不是因為吃醋林聽給旁人餵吃,而是覺得她沒了尊卑有序的分寸,想開口教導林聽。
陶朱是個丫鬟,林聽是個主子,身為主子怎麼能跟丫鬟相處得跟姐妹一樣?這太不合規矩了。
可李氏還算了解林聽,知道她不愛聽這些話,也忍住不說。
李氏只道:「姑娘家得矜持一點,別動不動就要別人餵你吃東西,或者餵別人吃東西。」
在李氏說了這話後,林聽又給她餵了一個果脯。
李氏:「……」
陶朱偷笑,抬眼見李氏看過來,又不敢笑了,轉過腦袋。
林聽捏了捏陶朱的手。
約莫大半個時辰後,馬車在駛到城門時被人截住。車內的林聽聽到動靜,含著一顆梅子揭開帘子朝外看。前面那兩輛馬車是段家的,她們馬車在後面。
只見段翎從馬車裡走出來,攔路的錦衣衛上前說要事。
林聽目光飄到段翎臉上。他側顏綺麗如火,如極致的煙花,神情柔和,身形高挑,腰窄腿長,貴公子姿容,往那一站就是一幅畫了。
他雖是一襲常服,但在身穿飛魚服、腰掛繡春刀的其他錦衣衛面前,也沒被壓住絲毫風華。
錦衣衛都挺高的,可在他面前還是矮了半個頭。
其實段翎的容顏攻擊性也很強,過分艷了,且沒能像林聽那樣用胭脂水粉修飾,不過好在他面上常帶溫柔似水的笑,中和了那一抹艷色。
林聽穿書前看過不少影視劇,見過段翎後才發現熒幕上的那些明星並沒有演出古代貴公子的風韻,有些東西是演不出來的,譬如與生俱來的氣質。
可她至今想不明白,段翎為什麼會喜歡收藏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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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跟她沒關系。林聽再次默念尊重物種的多樣性,放下帘子,又吃了一顆梅子,口里酸酸甜甜的,心情慢慢變得暢快。
陶朱眼裡只有林聽,專心從籃子挑出又大又熟的梅子給她。
李氏見林聽看了外邊,好奇問:「馬車怎麼停下來了?還沒進城啊,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林聽含著酸甜梅子,咬字不清道:「是錦衣衛找段二公子有事,與我們無關。阿娘,張嘴,我餵你吃梅子,可好吃了。」
李氏推開她的手。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沒點出息,當心成豬了,不知道派人去關心一下人家段二公子。」李氏恨鐵不成鋼,拿她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