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波一轉,「我真沒想賣。這是祖爺爺留下來的基業,賣就是出賣祖宗!」
這兩句話總算說到辛老爺子的心裡。
「我之前是孤陋寡聞,格局不夠,現在聽副台長這麼一說,看來咱們辛家老酒廠大有可為!那肯定不能賣,咱們還要趁著有貴人幫助,讓咱們酒廠上面冒的煙永遠不停!」說著辛建樹看向副台長,又特別親熱地笑了笑,還趕緊起身走過去添了些茶水。
「賣只是收一時的快錢!買家要是把房子拿到手裡,直接推倒房子,或者打著辛家的旗號賣一些不是咱們老酒廠釀的酒,那砸的可是辛家的牌子!」副台長就事論事,說起自己的見解。
姜崖倒是有耳聞辛老爺子的兒子想賣酒廠,所以他才著急勸說辛老爺子接受白酒協會會長畢建中的提議,走小而精的博物館模式。
他笑著接話道:「台長說得非常有道理。」
他提及鄉產業辦已經擬稿明清一條街開發計劃,通過維修古建、引入業態、植入運營等方式,使得這條沉寂多年的古街發揮它新時代該有的作用。其中辛家老酒廠是該計劃的關鍵環節之一。他還是那句話,希望辛老爺子能試著接受這些新鮮觀點,為辛家老酒廠盤活做出一個領頭人該有的樣子。
至於辛家老酒廠為什麼這麼重要,姜崖認為現在這條古街上除了一些民居老宅還有人居住外,很多寺廟會館都無人修繕,無人供奉,說實在話,大清早經過這裡,唯有偶爾冒出來的咳嗽以及煙囪里飄出來的煙表示這裡有人居住,其他時候真是安靜得掉一根針都聽得見。放眼望去,這裡全是肉眼可見的蕭條。走一圈,也唯有辛家老酒廠還經常人來人往,時時散發著迷人的酒糟味,有一些鮮活氣息。再想想,前幾天熱鬧非凡的山歌賽就像是一場熱熱鬧鬧的夢,夢醒了人就散了。才過去幾天,這條街又恢復了如初的沉寂。
就在這時,有人跑來報信,說外面開來好幾輛車,其中有人說他姓畢,想來拜訪辛老爺子。
辛老爺子大驚,看向姜崖,姜崖看起來也不知情。
一行人趕緊走出去,迎面看到畢建忠領著一群人朝他們走過來。
狹窄的街上被幾輛外地牌照的車一占,僅夠給人留下一條勉強走路的通道。姜崖掃過去,這幾輛車不乏奧迪奔馳,怕是畢建忠等不及辛老爺子答覆,主動帶了投資商過來拜訪。
「老爺子好,我們又見面了啊。」畢建忠本就說話聲音大,一激動說話聲音更大了,空曠的街巷因為這幾輛車,還有他爽朗豪邁的笑聲越發顯得擁擠。好多窩在家門口聊天的人紛紛站起來,探出頭來,有些更是閒得無聊,直接走過來堵在辛家老酒廠門口看熱鬧。
辛老爺子還真是沒想到畢建忠竟然親自開車跑來,兩百公里的路可不是個短距離。畢建忠介紹這次跟他一起來的還有幾位特別喜歡白酒,仰慕辛老爺子的朋友過來一起拜訪。
副台長和畢建忠也是熟人,兩人竟在異鄉遇見,一見面就摟在一起互相調侃了兩句,顯得關係非常親密。
辛老爺子趕緊把人往裡面引。畢建樹一看這群人也是貴客,嘴裡不停地說:「哎呀呀,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啊?喜鵲都沒叫,咋就來了這麼貴客。」
這麼一折騰,不到半天時間,連剛從縣裡辦事回來的徐洪福都知道辛老爺子要賣房了。
恰好這時姜崖回來了,徐洪福趕緊一問,姜崖忍不住苦笑道:「這都傳的什麼八卦?」
徐洪福一愣,「不是?」
這當然不是真的。姜崖斬釘截鐵地回答。
等他下午去了金竹村,連宋香巧也追著他問辛老爺子要賣房的事,姜崖瞬間覺得竹坑鄉別看電話沒幾部,但這種來自民間的神秘傳播系統那是相當厲害,他這個當事人還沒如何,遠在五公里外的金竹村人都知道了。
「我還聽人說,辛家老爺子嫌棄人家給的少,還磨了好久,對方才多加了五千塊,最後才賣兩萬塊。」宋香巧嘆氣,「老房子是不值錢,現在蓋一套兩層磚房,也要四五萬。」
姜崖聽得直搖頭。他這個當事人都不知道這件事,結果全鄉人都知道了。
這時,宋香巧的婆婆走過來,插話道:「老辛頭那個老酒廠不值錢,也就占地大,不然買家可能都看不上。要說街上房子最好賣的就是陳家那院子……」
她口中的陳家大院是古街上保存最好的一處民居。占地千平,三重院落,四面廂房圍合,硬山式屋頂錯落有致,是典型的中原民居。
姜崖皺起眉頭,「辛老爺子可從來沒想賣房賣地,他是要準備做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