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村口小廣場,姜崖迎面看到竹興文等人。這群人每天定時來大樟樹下吃飯閒聊。姜崖熟稔地一一打過招呼。竹興文一改平日橫眉冷對的樣子,把姜崖拉到旁邊,笑嘻嘻地說:「你都幫安慶生把養豬的事搞定了,你也想想辦法,給我支個招,讓我也搞點什麼掙點錢!」
姜崖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有種看到太陽打西邊出來的驚詫。
「安慶生現在搞得風生水起,老母豬都生幾窩小豬仔了,那錢嘩嘩地往他口袋裡跑……」竹興文毫不遮掩地表達自己的嫉妒,「姜崖你得知道,這金竹村之所以叫金竹村,就是因為我們姓竹的是開荒人,沒有我們,他們老安家……」
這樣的話,姜崖不知道聽多少遍了。
他還以為竹興文想通了,想掙錢了,結果還是因為竹安兩家之爭。總想在任何方面都壓安家一頭。
不過,這也不全是壞事。
姜崖笑了笑說:「興文叔,我聽說你對中醫有點研究?經常給小蝶和黑蛋開藥方?」
竹興文一愣,「你小子咋啥都知道?」
緊接著他揚起脖子,無比驕傲地說:「我的水平不比城裡那些開診所的差。」
旁邊的村民聽了,都哄堂大笑。
「你給人看病?病人是想不開去你那尋死啊。」
「你這老中醫專治牛皮癬啊。」
「姜同志,你可小心點。別被他給瞎忽悠了。」
竹興文氣得半死,呸呸呸正想往地上吐口水,然而腦海里突然浮上宋香巧的臉,這口水沒吐出去又給重新咽了回去。
「興文叔,你沒行醫資格,當然不能給人看病。」姜崖定定道。
竹興文整張臉幾乎和豬腰子顏色不差多少,「你小子是專門找我樂子是吧?」哪壺不開提哪壺?
姜崖搖搖頭,竹興文雖然沒有行醫資格,但聽竹小蝶說,她這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親爹,唯一靠得住就是他那點中醫水平。年輕時候的竹興文在一家中藥店當過學徒,後來因為耍奸耍滑不努力,被藥店老闆趕出來。再後來結婚有了小孩,小孩子最愛生病,金竹村距離診所遠,再說竹興文囊中羞澀,也沒錢給竹小蝶和黑蛋治病,他便在家中自己擬方子,熬製湯藥。
他隨意去山上挖了幾味藥用大鍋一煮,兇狠地灌進兩個孩子嘴裡,也不知道被嚇得還是如何,反正只要湯藥進肚,他們姐弟兩個總會症狀減輕。
村里人不相信竹興文為人,連帶著他身上的一切都不信任。有時候誰家孩子生病,竹興文恰好在哪賺了些錢心情大好,也會一臉傲嬌地丟幾味藥給對方,嘴裡說著只要喝進去保證沒事,可誰又敢真用這藥餵自家孩子?
漸漸的,竹興文只給自己和兩個娃抓藥吃。再後來春天花開了喝藥,三伏天來了喝藥,入秋了喝藥,冬藏之時也喝藥。四季輪轉喝藥成了竹小蝶和黑蛋的日常行為。別的不說,他們兩個雖然吃得不好,看起來也瘦,但一般情況下不會生病,不然竹小蝶也不會在□□洞裡躲半個月連個感冒咳嗽也沒得,黑蛋爬山割殺豬草連氣也不帶喘的……
竹興文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姜崖,「你意思是讓我賣藥方?」
他手裡還真有好幾樣強身健體的藥方,全是他這些年摸索出來的好方子。要是真能變錢,也不枉他痴迷一場。
「誰敢喝啊!」
「就是!自己孩子喝壞事也賴不得別人。」
其他人一聽連連搖頭,趕緊讓竹興文別再做夢。
「興文叔,你看看這個。」姜崖遞過去一張蓋著紅章的紙。
竹興文連連擺手,「我不看。你哪忙去哪!別拿你叔我尋開心。」
旁人一把拽過來,一字一頓地念:「關於培訓選拔鄉村醫生的通知。」
竹興文沒好氣地說:「跟我有啥關係?」
姜崖耐心道:「興文叔,你是村里最有中醫基礎的人。你要是有興趣,有信心的話,我們可以推薦你去縣裡培訓。考試通過後,給你頒發行醫資格證。村里剛好缺衛生站……」
所謂的鄉村醫生過去叫赤腳醫生,半農半醫,農忙時候忙地里活,農閒的時候翻山越嶺給人看病。掙不到多少錢,卻是醫療水平極為落後的鄉村不可缺少的醫務工作者。過去這些年,國家一直沒忘了這一群體,制定各種政策,希望把這群人納入到國家醫療體系和福利中來。
只是姜崖這個提議不僅超乎其他人的想像,更超乎竹興文本人的想像。
他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姜崖,「你說我去當赤腳醫生?就我?」
金竹村公認的最討人嫌的,連豬狗都不理的傢伙?
他揚天乾笑兩聲,連最愛的老樟樹晨會都不願意再開,一溜煙跑了。
姜崖輕輕吐了口氣,臉上並未有半分怒色,反倒要回文件,往村里繼續走去。
在家裡窩了半天才出來透氣的竹興文剛拉開大門,一張紙吧唧一聲迎風糊在他的臉上……他邊罵邊一把拽過來,定神一看,「鄉村醫生」四個大字赫然出現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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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英豪確實有本事。偌大的工地被管理得井井有條,臨近陰曆十月,內外主體基礎工程只剩一些掃尾工作,接下來是需要推進的是內部裝修。=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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