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旁邊的病號紛紛附和,說王律師你別想騙人家小孩,你比張律師不厚道多了。
這個姓王的所謂律師臉黑了黑,好在專門做這事的人沒有臉皮薄的,他也不惱,把帘子這麼一扯,擋住其他人的目光。
王律師小聲說:「你別聽他們瞎說。我就是為你們這些被老闆壓榨欺騙的人爭取本屬於你們自己的權益。跟我說說吧,你老闆是不是特別黑心?我看他們把你丟這裡就跑了!小兄弟,你可真是可憐!」
姚自強眨了眨眼睛,伸出手試圖摁呼叫鈴,怎奈他胸口骨頭疼,實在夠不著。王律師見狀,趕緊拍了下呼叫鈴,而後十分友好地看著眼前這個有些傻乎乎卻是最佳被宰對象的「優質客戶」。
「喂,十四床,怎麼了?」
姚自強看著對面這個讓他想到之前把他騙去黑心工廠的所謂的「好心老鄉」,「護士小姐,我要報警!」
王律師:「?」
「這裡有個人誣陷造謠我老闆!我老闆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王律師急了,「哪有你這麼傻的人?」
他慌忙起身,「哪有老闆一心一意為員工的?」
說完麻溜跑了。
姚自強心滿意足地往被窩裡鑽了鑽,唇角勾起嘀咕道:「有呢!只是你沒那福氣遇到。」
*
待姜崖和楊英豪急沖沖趕回金竹村發現原本應該去工地上工的村民全蹲在村口大樹下聊得不亦樂乎。楊英豪嘿了一聲,轉身問姜崖:「他們這t是鬧得哪一出?」
姜崖和金竹村的人打交道不是一天兩天,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料到如此場景。
宋香巧急急走出來,見姜崖和楊英豪回來了,像是終於抓到救命稻草一樣,「你們可回來了。我咋勸都勸不動。你們快想想辦法吧。」
楊英豪見自己人也有夾在村民當中沒去上工,當即臉也黑了。
「你們兩個不想乾的話,趕緊給我滾蛋。」他喝聲吼道。
那兩人是對兄弟,住在江那邊的一個山窩窩裡,楊英豪見他們窮得可憐,被人介紹到他這裡時,他二話不說收下。平日裡兩兄弟愛占些小便宜,但兩人幹活那是真沒得說。楊英豪做事不拘小節,知道他們兩個也不容易,愛占小便宜是因為之前太窮,見啥東西都想往家裡攬。
只是沒想到他們兄弟兩個竟是第一個跳出來說不乾的人。
兄弟倆就等著楊英豪說這句話。
「姚自強昨天在我面前掉下去,要不是命大,說不定今天就要被埋土裡了。」
「這裡的活兒不掙錢還要人命。我們兄弟倆還沒結婚,沒給老唐家留後,楊哥,你別怪我們。」
楊英豪皺著眉,「要走就趕緊滾,別逼逼叨叨的找藉口。」
兄弟倆在他這啥活都干,腦子又聰明,學得很快,他們出去隨便找個工地都能賺到錢。
村民們見楊英豪的兩員大將義無反顧地跑了,這下更是議論紛紛,上前圍住姜崖。
「小姜,我們幹了兩天,這工錢該結了吧。」
「昨天掉下洞裡的那個小伙子咋樣了?」
「不然把開發景區的錢發給我們,我們把房子蓋了,再多買點米麵油,立馬就能過上好生活。」
「是啊。開工第二天就出事也太晦氣了。是不是老祖宗再偷偷敲打我們,不要隨便動□□洞?」
說什麼的都有,本質都一樣,那就是「退縮」和「放棄」!
宋香巧氣得半死,好不容易□□洞的開發提上日程,就因為一次安全事故,聚集起來的幹勁一夜之間泄完了。
還要工錢?還要把貸款拿來蓋房子買糧食?
合著她和姜崖這幾個月苦口婆心的勸導都是白費的嗎?
她轉臉看向被圍得水泄不通的姜崖。
此時此刻陽光透過斑駁的老樟樹灑在姜崖的肩膀上,把他稜角分明的下頜壓在陰影里。
即使他被圍堵,依然挺拔如松。
「大傢伙先別急。我已經為所有上工人員購買了保險。另外,我們將在山的另一邊開闢一條施工通道,同時為所有人配備相應的安全頭盔和保護工具……」他苦口婆心地解釋。
可這次姚自強的受傷讓很多常年瑟縮在自己一畝半分田的人們更怕了。他們不停地重複不幹了之類的話,壓根不管姜崖到底說了什麼。
楊英豪黑著臉,使勁吼道:「你們金竹村的人果然上不了台面,老子的人還沒退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