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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這還是安家人跑去罵竹家人,稍不注意就會引起安竹兩方的罵戰,罵著罵著就有動手的可能。

果然,姜崖和宋香巧剛繞過村路看到竹小蝶家的院子就看見幾十個人堵在那邊圍觀。

「你們竹家人管好自家事就行。別到處逼逼叨叨地說那些個廢話。鼓動著我家安芝上學,誰給我出去掙錢?」一個高挑女人掐著腰連蹦帶跳地指著院子大罵。

這女人便是安芝的母親姬蓮花。她穿著嶄新的的確良上下衣,看起來比其他村民體面多了。

竹小蝶站在自家院子門口,氣得小臉漲紅,「蓮花嬸,安芝的弟弟安良能上學,為啥她這個當姐的不能上?」

姬蓮花挑眉,「我家窮,供不起兩個學生娃。」

她這話一落,其他人立馬鬨笑起來。

「蓮花,整個村就你家建了兩層樓,有彩色電視,你家要是窮,那我們家可就是窮到丹江底兒了。」

「就是。誰不知道你男人安思源在福建建廠,掙了大把的錢。」

姬蓮花冷眼一笑,「我男人把錢都捐給村里修路,一分錢也沒給我們娘幾個留。」提到這事她就生氣,功德碑上的名字寫得大有什麼用,還能比白面饃饃香嗎?為這事她和安思源吵了好幾次架。

有人在旁幫她說話,「讀書有啥用啊。思源小學三年級畢業,掙的錢比縣長的工資都高。」

黑蛋見不得旁人冤枉他姐,上前護住竹小蝶,「你們大人怎麼欺負小孩啊?安芝姐她自己想讀書,怪我姐啥事?」

「哎呦,誰知道竹小蝶這妮子用了什麼方法,能每個月收到好心人的捐助。我們安芝命苦啊,要是真有好心人也給我們安芝捐錢,我就讓她繼續上學。」姬蓮花這話一拋出去,炸出好多酸言酸語。

「就是就是,難怪小蝶天天往村支書家鑽!」

「村支書畢竟是竹家媳婦嘛。」

宋香巧氣得兩眼一瞪,推開人群衝進來,「胡說啥呢?咋啥髒水都往人家小姑娘身上拋?」

竹小蝶眼淚珠子在眼圈裡打轉,淚眼婆娑中忽然看到姜崖站在人群中,她咬著唇想朝他笑一聲,可稍微扯動唇角,眼淚珠子便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且掉個不停。

姜崖皺起眉頭,走上前來,剛要說話,卻見一個和竹小蝶年齡相仿的小姑娘從從人群中擠進來,拼命拽住姬蓮花的手讓她回去不要在小蝶家門口罵人。

姬蓮花被自家閨女這麼一鬧,當即不幹了,啪啪在安芝後背打了兩下,而後坐到地上嗷嗷哭起來。可惜,只聽嚎叫,不見眼淚。

安芝別過臉,氣得渾身哆嗦,而後狠狠地沖她親娘來了句,「你要是再鬧,我就跳到江里自殺。」

怕親娘不信,說著就要往外沖。

任誰都知道安思源的媳婦姬蓮花潑辣十足,可生了個閨女卻軟得跟個麵團似的,平日裡見人不說話,見人臉就紅。什麼時候這女娃變得這麼強硬了? !

姜崖距離安芝最近,他一把拽住安芝,安芝回過頭,抖著嘴唇說:「我想上學……」

姜崖沉了沉臉,「別怕,沒人敢攔著你上學。」

宋香巧和竹小蝶趕緊過去把安芝抱住。

姬蓮花見狀,越發嚎得震天響,嘴裡說著什麼你們竹家人倒是祖上一大堆讀書人,結果最窮。讀書有什麼好,還不如早點出去掙錢,此類的話車軲轆似的不停地說。

姜崖抬頭,竹小蝶家的門楣上掛著一張又黑又舊的牌匾。牌匾上隱約可見四個大字:耕讀世家。

這是很多金竹村竹姓人門匾常用詞,只可惜過去被認為天經地義的經典道理,如今成為很多人口中的悖論。

「有人敲開了詩的大門,有人卻著急躥進了名利宮殿……」忽然有人幽幽在旁吟念道,「布衣、素食、竹林、潺溪,豈能少了讀書聲?」

姜崖抬起頭,頭頂上一棵老樟樹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臥著一人,頭髮凌亂,衣著破舊,赤著腳,看起來與乞丐無異,可這人雙手捧一本同樣破舊的書,眉心緊緊皺著,顯然對姬蓮花引發的罵街吵鬧十分不滿。

他與姜崖的目光相撞,只那一下,卻又錯開。

「大詩人,你又在說什麼瘋話?」

「酸得我今天吃麵條不用放醋了!」

姬蓮花像是找到發力點似的,立馬站起來指著樹上的大詩人罵道:「安芝,你想學你大伯?肚子裡塞滿了書有什麼用?還不是得從廚房偷東西吃。」

這是安思源的大哥安飲水。兄弟兩個,一個飲水,一個思源,卻是兩條截然不同的命運。當年兄弟倆抽籤上學,安飲水抽中了上學簽去縣裡讀高中,連著考了三次高考都落榜,後來家裡實在供不起,只得回鄉務農。八十年代正值詩歌熱,安飲水鍾情詩文,天天窩家裡寫詩,給雜誌社投稿。確實也得了幾次稿費,然而九十年代經濟浪潮席捲而來,詩歌成為可笑,掙錢成為正道,安飲水屢次投稿都不中,被村民屢屢作為茶語凡間的笑梗。親弟弟安思源卻在福建得了機緣發財建廠,成為人皆羨慕的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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