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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逸民抬眼看著姜崖,「小姜,你好歹是個大學生,咋就來我們竹坑鄉這種地方?」

徐洪福立馬姐夫使個眼色,可他喝了點酒正上頭,壓根沒注意到。

姜崖來這種地方肯定不是他本意。聽說這小子還是當年的市狀元,在大學期間成績也是一等一的的好。他要麼沒錢出國留學,要麼沒硬關係去好單位,只能任由學校分配回戶籍地,還被分到了竹坑鄉這個女孩子全想嫁出去的窮地方。

姜崖垂下眸,「我母親前段時間重病,剛好了一些……」

童逸民一聽,立馬伸出大拇指,夸姜崖孝順。

徐洪福眸光複雜地看了一眼姜崖。不過這小子今天面對那麼大的山火淡定如常,倒也是個人才,只是……

三人吃著喝著,一直到夜裡九點。就在童逸民準備再拿瓶酒時,徐洪福攔住他說明早要趕早去市里買雞苗,過幾天縣裡來檢查,這事不能耽擱。

童逸民哼道:「養啥雞?人都沒東西吃,還餵雞?」

他把筷子哐的一聲放下,「你別怪姐夫說話難聽。我說你們這個事它就不對!」

徐洪霞在旁讓童逸民別多嘴,童逸民擺手道:「洪福是產業辦的主任,他得體察民情吧,他得知道真實情況吧。」

徐洪福苦笑一聲,悶著頭給自己滿滿倒了杯酒。

他怎麼能不清楚?扶貧雞苗這事本身沒錯,錯就錯在竹坑鄉真的太窮了。這裡九山半水半分田,耕地面積極少,村民在石頭縫裡、山崖邊上撒種子刨吃的。一年四季吃得最多的是紅薯,家裡糧食櫃裡能有半袋白面或是大米的都算是有錢人。老的在熬死,年輕的能跑出去全跑了,留在村裡的全是靠天吃飯的農家戶,自己都顧不住,哪還有多餘東西餵雞?

他還知道隔壁市前幾年已經開始養柴雞,今年的出欄量又創新高,雞蛋的價格一路走低,掙的錢還不夠彌補飼料錢。市場已經飽和,可政策滯後,導致這事一直推行不力。

徐洪福眸光幽幽地看著門外屋檐下被風吹動的鈴鐺,「姐夫,可總得想辦法讓大家掙錢啊。」

童逸民亮眼一瞪,「咱們這啥都沒有,就是窮山惡水!賺啥錢?還不如出去打工掙錢多。」要不是他腿腳不好,也不會留在這裡。竹坑鄉人是很窮,但好臉面,從不在紅白喜事上摳唆,有時候甚至借錢辦。

徐洪福被噎得難受,剛揚起頭準備喝一口,卻聽見一直沒說話的姜崖道:「主任,今天咱們看到這個溶洞,或許是個機會!」

*

從小飯店走出來,姜崖扶著喝得有點多的徐洪福踉踉蹌蹌往回走。

徐洪福嘴裡絮叨著說幹啥事都需要錢,需要人,他有心無力,想得再好也實施不了。

姜崖明白,要不是徐洪福被打擊太多次,也不會這麼說。

他隔了好一會才慢聲道:「總要試試的。」

徐洪福紅著臉吃吃笑起來,拍著姜崖的肩膀,剛想說什麼,卻趕緊捂住嘴跑到小巷子裡乾嘔起來。

過了好一會,徐洪福才擦著嘴走出來,瞥眼瞧見旁聳起的屋檐,「這是山陝會館。早些年陝西人和山西人在這做生意,聯盟建了這會館。人家那是有利可圖,在這兒砸錢。現在誰願意來這砸錢?就憑那個洞?」

徐洪福搖搖頭,揚起頭看著隱入雲端的月亮,長嘆一聲,「回了!」

姜崖眸光從山陝會館破舊的匾額落到門口兩個氣勢萎靡的石獅子,把唇抿成了一條線。

*

回到宿舍,姜崖走到桌前,拉開椅子,點亮小桌燈。

眸光掠過放在地上的帆布包,他手指顫了下,彎腰從裡面掏出一個厚厚的相冊。

翻開後,全是他的照片,從出生到他17歲。

父親生前酷愛攝影,即便在他欠下巨款不得不摳唆著攢錢還帳的時候也沒停下來。好在他人緣好,有朋友願意借昂貴的相機給他用。

這相冊他很久沒動過。包裹相片的塑料因為多年未曾翻動全粘連在一起,需要小心扯開。

熾黃的燈光下,他短暫的人生與父母的命運緊緊捆綁在一起。僅穿著一項便能看出,十二歲的小西裝是他穿著的頂峰,也是父親事業的頂峰。從那之後急轉直下,他每年生日拍照時所穿的衣服從特別長到特別短,直至實在穿不上。

忽然一張照片的一角從他十二歲生日照的後面露了出來。

輕輕一扯,一張從沒有見過的照片出現在姜崖的面前。

這分明就是方才看到的山陝會館。父親站在台階上,一手叉腰,一手激動地揮舞著,旁邊一群黑壓壓的人圍著他。因為年代久遠,照片上人的臉斑駁不堪,可姜崖還是能看出父親春風得意信心滿滿的樣子。

照片底端手寫著1985年6月於西河縣竹坑鄉古街幾個字。

那年父親懷揣著親戚朋友的錢去廣東開廠,結果一敗塗地,血本無歸。他沒逃,沒躲,一分一角地攢錢,五年後才全部還清。記憶里父親的背總是佝僂著的,常年刷漆需要彎著腰,即便不工作的時候也抬不起來。

據說父親彌留時,他拉著母親的手念叨的不是他還沒成年的兒子,也不是他對不住的妻子,而是當年說好的,要帶著他們一起掙錢……

這照片似乎是當年的動員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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