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蘅與魔界三位長老早早便來到浮玉山門,在神族守衛接引之下行至曜宮,領至高座,坐南面北。
三界之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均聚在一堂,曜宮內人聲響動,楚蘅覺得乏味,只撐著腦袋看著旁人嬉笑逢迎。
「天齊人皇到。」
「鹿台上神、涿光上神到。」
「小殿下到、母神到。」
今日他著一身極其符合魔君身份的玄衣,其上密密麻麻地用金線繡著護身的咒文。發冠的樣式也極為穩重,唯有自發頂垂至腰側的純紅瓔珞是楚蘅身上獨一的亮色。
任誰見到,都要敬畏於這位鼎鼎大名的魔君之威,可凡界的人皇進殿後卻朝著楚蘅直直走來。
身無法力之人與修仙之人相比自然蒼老了些,整個人看著像是久經風霜,「久聞魔君大名,現今一見,果真是氣震山河。」
楚蘅略有驚訝,抬眼相看。剛要起身行禮,身後站立的鳴羽便輕咳了一聲,估計是應著斷惡叮囑,要看著楚蘅,以免他做出什麼不符合魔君身份的事情。
楚蘅無奈牢牢坐住,「謬讚了,陛下也是真龍之姿。」
兩人寥寥數句寒暄,很快便分開來。
人皇與楚蘅相對,坐北朝南,朝楚蘅再次頷首後落座。
楚蘅微微一笑,心裡的思緒卻是早已飄至遠處。父神久久不來,玄凌也沒個蹤影,像是特意要讓客人先行等候,以凸顯神界之高貴。
他悄悄摸了把袖口藏著的捲軸,嘆了口氣。
「玄凌上神到,」正在這時,殿外的守衛便高聲喝道,「父神到。」
楚蘅眼見殿內諸位立時起身,連長老也不例外,於是也跟著站了起來,轉頭看向殿門口緩緩而進的兩人。
父神身後,那位於邊疆練兵的玄凌上神漸漸出現在楚蘅眼前,每近一寸,楚蘅的心便往喉嚨口蹦躂一寸。
在玄凌視線投過來的那一瞬間,楚蘅面上不顯,冷漠無比,像對著一個毫無牽扯的陌生人,「別來無恙,玄凌上神。」
「魔君別來無恙。」晏空青步履不停,草草說完這話後便在楚蘅上頭的空位,父神的下座坐定,不再給楚蘅一絲眼神,連嘴角都沒有揚起。
楚蘅壓住嘴角,緩緩坐下,餘光卻不自覺瞟著上座那人。
三年不見,那人看著沉著許多,也冷淡許多,但渾身迸發的氣質卻仍舊勾著楚蘅的魂魄,只這淡淡一眼,又讓楚蘅心顫神迷。
「君上、君上!」
「嗯?」楚蘅回過神來,側頭靠近鳴羽,「怎麼?」
鳴羽傾身靠近楚蘅,為了不引起別人注意,只好貼近楚蘅耳朵,「現在便開始準備嗎?」
「可以。」
「君上,其實屬下還帶了一份別的禮品,您確定要在這裡送上那件……嗎?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
鳴羽儘量使得說辭婉轉,以免衝撞君上。其實這話還算收斂,天知道當他看見那件被藏於秘境中的禮品時反應有多劇烈。
那張圖精美不假,其上繪製的幽冥魔蓮栩栩如生,但鳴羽只一細看,那行「祝魔君與玄凌上神百年好合」的賀詞便赫然在目,嚇得他渾身一抖。
當時轟動魔界的大婚之日,鳴羽也只是趁著靈力暴漲,迅速閉關修煉,從未關心過魔君和誰成婚。
因此當了潛衛首領後,他四處不見血月宮另一位主人,又見君上常常去往後山,只當是君上英年守寡,默默哀嘆。
難怪君上要迎玄凌歸來,合著不是守寡,是舊情人再相逢,要討個公道。
「沒什麼不合時宜,本座正是要在這種時候讓他們都知道此事。」楚蘅也往鳴羽那邊靠了靠。
「也對,還是君上考慮周到。」
楚蘅欣慰地拍了拍鳴羽的肩膀,朝他笑了一笑,卻忽感身後一涼,像是被蛇盯住。
也許是錯覺,楚蘅狐疑地回頭看著晏空青,卻只能看見他的側臉,下頜繃緊。
果真是俊美無雙啊。
「諸位前來做客,本座甚是欣喜,如今玄凌平安歸來,給我神界帶來十五萬修煉有素的神兵,此乃神界之喜啊……」
楚蘅壓根不願聽到父神說話,那些冠冕堂皇的客套之話屬實無趣,好處全是父神與神界所得,卻抹去了晏空青的所有辛勞。
在信中得知晏空青要助父神練成十五萬神兵時,楚蘅幾乎說不出話。
潛衛不過一千,就這些楚蘅都需要費上幾個月才能讓他們按規矩行事,何況是十五萬的神族人。晏空青在信里不說,但只用了三年,其中艱苦可以想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