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刀一劍架在空中,發出清脆的響聲,兩人四目相對,眼裡儘是純粹的對於勝利的渴望。還未停留半刻,兩人便又在下一刻因著靈力互沖,被推向墮天台兩端。
「痛快!」無名人站定笑道。
楚蘅抿唇動了動右肩,不敢分心。
台下站著密密麻麻的魔族人,一個來回過後,只為強者而發的喝彩聲衝擊著旁人的耳膜。
血月宮的那一群人自然也不會缺席。
楚蘅每一次後退,每一次被無名人壓在刀下,對他們來說,就好比頭頂懸劍,立於崖邊,連呼吸都只能放輕,更遑論出聲吶喊。
每一個不經意發出的聲音,於楚蘅而言,都是加諸於身的負擔。
眼前那人動作很快,幾乎看不清身影。
左邊還是右邊?
抑或是……
楚蘅拼命凝神,將心法融於靈力,灌入破空的同時向前扔出斷惡。紅光引路,破空跟在其後。
此時的每一個外來的動靜,落在楚蘅耳中都像是奪命的呼號。他不免握緊破空的劍柄,其上的溫度傳至手心,如晏空青握著自己的手。
晏空青附在楚蘅耳邊說著,「阿蘅,破空一共十二式,我教你防身,你要聽好。」
當時楚蘅聽得迷迷糊糊,但此刻那些劍法招式卻如珠子般滑出,絲滑無比。
楚蘅跟著指令,於墮天台上聚力。揮出的劍氣同無名人的身影相撞,立馬驅散四周迷濛的幻影。
原來在背後。
連續不斷的拳腳聲與兵器相撞的叮聲在墮天台上響起,楚蘅手中的劍越舞越快。
耳邊一聲輕笑,「你耳朵好紅,阿蘅,動作錯了,你在想什麼?」
要先提膝,不留餘地地翻身刺去,等對方格擋之時,再放鬆手腕,輕撥慢挑。
楚蘅照做。
「前六式結束,接下來是剩下六式。不許分神,聽話。」
劍法口訣自楚蘅口中緩緩流出,同晏空青溫柔的話語相合,成了一首絕命詞。
「刀光弧影,並肩而立,孤身無人同飲。」
楚蘅深呼一口氣,死死盯緊面前那人,「我可不手下留情。」
說時遲那時快,楚蘅一個猛衝,逼近無名人。那雙用于震懾的骷髏頭占據他的兩隻眼睛,楚蘅眨了眨眼,拋起破空將其反握,毫不猶豫地刺下。
而斷惡在空中飛旋而過,那人的空間被一下縮小,只能借力滾至一邊,而後立時跳起來攻擊楚蘅後背。
楚蘅微微側頭,接過飛來的斷惡,回身抬刀擋住一擊。
生澀的左手無法承受這巨大的衝力,被刀刀相撞產生的餘波震得發麻、發痛,骷髏刀寸寸貼近,割開楚蘅左手手心。而與此同時,楚蘅右手手臂上的傷口也在不住地流血,浸濕布料。
他的身體不自主後傾,懸空於墮天台的邊緣,卻被一股氣穩穩托住。
「說了別分心,放心去打。你伸出的劍便是你的意志,你想做就能做到。」晏空青又在說話。
楚蘅眼中眸光一閃,咬住舌尖忍著劇痛,劍尖一點,自無名人腰側穿過。鋒利的劍刃割破布料,擦入皮肉之內,鮮紅的血液登時湧出,轉瞬又變成深鏽色。
楚蘅的目光穿過台上的對手,穿過台下躁動的族人,最後落在那個平平無奇的白日。
從前在練武場,晏空青手把手教著楚蘅破空十二式,身貼身,耳貼耳。
晏空青:「最後三式,血成河,悽然別離,苦今生緣已盡。」
楚蘅撇了撇嘴,「詞意這麼悽苦,也太不吉利了。」
晏空青:「當時施此劍法之人喪失摯愛,可能有感而發。」
楚蘅:「那我不要,我和你斷然不會緣盡。」
「那該如何?」
楚蘅自腦中將劍法口訣過了一遍,而後一手放開斷惡,與斷惡共鳴,另一手握著渾身發紅的破空,劍身划過之處,存留一片猩紅。
墮天台面上處處污漬,汗珠混雜著血珠,滴落在地,血腥味瀰漫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