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嘆了口氣,「我怕是要完了,柴兄。」
這話似曾相識,好像在很久前也從柴應元嘴中吐出,那時的感覺他也早就記不清楚,「你看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凡事不用想的如此悲觀,你還年輕,大把的時間和機遇,怕什麼。」
小七點點頭。
柴應元問他,「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小七曲起膝蓋,低頭畫著王八。
三月之期已到,玄凌遲遲不歸,蹤跡全無。父神大怒,於大殿之上大發雷霆,那段時間,神族上下人人自危,神情惴惴,不敢出氣。
恰逢父神之子,神族小殿下誕辰,氣氛總算有所好轉。那日浮玉山、鹿台山、涿光山,神族三山之內久居不出的上神們受邀前來參加筵席,聲勢浩大,所帶之禮更是貴重無比,千年生的天露、萬年長的靈芝……
神界眾神,或大或小,看著父神臉上展開的笑顏,皆放寬了心。連日不曾歇息的那些小神仙也總能偷上半日閒暇,但這一歇,便歇出了事,引來又一場動盪。
筵席行至半程,父神命手下將準備好的回禮呈上。
給浮玉山的回禮造型精緻,是用青礦雕琢而成的七十二塊孔雀翎,每片翎羽上都點綴著可辟邪消災的法器孔雀眼,浮玉山來人自是滿意,連連誇讚。
給鹿台山的回禮也與之不相上下,一整塊純潔無瑕的淺藍色玉石,其上鐫刻鹿台山全貌,略微施加法術,便可依靠玉石,移形換位。鹿台山來人也是放下心來。
給涿光山的回禮則是三十六株藥材,費百年之力,於全界培植,集全族之力,終於在小殿下生辰禮上準備妥當,以解涿光山上神之妻煩憂。
「聽聞上神愛妻疾病纏身,本座也頗為揪心,特命人輾轉,全力搜尋這三十六株藥材,以解心憂。」父神明舜激動不已,站起身。
執掌寶物司之神將其奉上,涿光山上神聽得父神所言,表情驟變,迫不及待般打開呈上的盒子。
一條長蛇從內竄出,朝著上神的脖頸便去,上神一揮,將盒子連同作惡的長蛇打翻在地。
「荒唐!」
寶物司一眾連忙跪地。
殿內其餘參席之神紛紛議論,平日和涿光互相看不上眼的浮玉和鹿台山的上神也都收起玩笑之意,放下手中之盞。
父神見狀也是凝眉怒目,「誰幹的?藥材呢?說!」
為首之人不卑不亢,「稟父神,寶物司做事從無疏漏,呈上前也是百般確認,那盒子裡裝的確實是藥材沒錯。現下這情況,我等也不知為何。」
話音剛落,殿外守衛便急匆匆奔上殿前,「稟父神,墟空內異動,其內扣押之怪……」
「他們怎麼了?」明舜一臉嚴肅,華璟在一旁幫他順著氣。
守衛續上先前之話,「扣押之怪少了一隻,據幾位上神所見,似乎往寶物司方向去過。」
一陣急火攻心,明舜撐著腦袋,只覺得處處不順。這種挫敗之感自梵天消失後便再沒出現,明舜回憶起那種感覺,感到深深地噁心。
殿下幾位德高望重的上神還在等著答案,明舜盡力維持體面。
「給本座找,一個時辰,找不到,寶物司連帶駐守墟空的神兵通通給我下界。」
柴應元的表情隨著小七的陳述而愈加扭曲,許久不見,這位父神還是一如既往地暴躁和不分輕重,懲罰族人的方式永遠只有一個,像是中毒一般。
「原本應當送予涿光上神的寶物,不知為何變成了小殿下的靈寵。」小七嘆了口氣,「而那寶物盒子被小殿下拿來墊著腦袋。母神勸了好久,父神才勉強沒有一個激動把小殿下發配到墟空內。要知道墟空內都是些怪物,吃人的玩意,誰進去都得帶著傷出來。」
柴應元挑眉,想起某位可以說是長居墟空的苦命人,回過神來,發現小七早已偏離了主題,「你可說說你,小殿下的事難不成還要你操心?」
「哦,」小七攤開手,「雖說沒過時辰,我和寶物司許多無名無勢的小神仙以及墟空口那幾位睡著的神兵,全都被罰了五年俸祿,派去做清掃。」
柴應元會心一笑,「然後?」
「我……我覺得不公。」小七低頭,「父神真的變了,從前的他,分明不是這樣。」
柴應元拍了拍小七的肩,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若是你們待不下去,來這找我。」
三日後,血月宮內,小七和兩位神兵便和那些魔族人一道,在柴應元手下,一人拿著一個話本。
神魔兩族人倒是沒有產生口角,可惜一開始沒人放得開,到了後來,幾人熟悉過後,便對著話本上的詞,將自己內心的不滿發泄出來。一天下來,話本內容捋順後,他們便自發地開始了活動,倒是一片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