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兩方互不相讓,誰也沒有落在下風。
自然而然地,魔蓮的觸鬚便朝著最透明的晏空青飛來。
「別害怕。」楚蘅早有預料,抬手一擋,靈力爆發後將魔蓮逼退。隨後楚蘅從衣袖內掏出一沓符紙,沒看是何用途,便全部對準了魔蓮扔了過去。
觸鬚靈活無比,扭動著躲避,但符紙勝在量多。
那條觸鬚眨眼間便成了圓柱狀,重重砸在地上。一會兒又變成圓球,因著地勢高低起伏,生生從魔蓮的花托上分離開來。
所有觸鬚被迫收縮,蓮花痛叫一聲,被逼出人聲,「卑鄙。」
「多謝,」楚蘅謙虛回道,又朝著自己身旁安然無恙,甚至衣角都沒有沾染上灰塵的晏空青抬起雙眉,得意地說:「我說了,我能保護你。」
晏空青面露新奇之色,「我現在手無縛雞之力,還得仰仗你。辛苦了。」
「好說好說,不辛苦,一切……」對面魔蓮又換了招數,楚蘅閃身躲開了迎面而來的花瓣,「好說。」
三人恢復自由,即使武器落在洞穴之外,局勢也很容易一邊倒,楚蘅這邊占得人數和地形優勢,魔蓮被堵在山洞死角,竟破口大罵起來。
「你們沒一個好東西,占著個人身,便自詡高貴,從心來看,倒是個頂個的冷情。是我天真,還想著給你們一次機會。」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毫無針對性卻處處有所映照,他放聲狂笑,「魔族人最為卑劣,將我們封為聖花,汲取完靈力後便扔在一旁,攔著我做什麼,這三人,誰沒動過手,拿著我的靈力,妄想一步登天!」
楚蘅皺眉,魔族分明將聖花好生供著,就拿大婚那日為例,眾人的反應做不得假,敬畏恭敬,好像看見了什麼聖潔之物一般。他瞥了眼身後低頭的三人,又看了眼高昂著胸的離甲,吐了口氣。
魔蓮口不擇言,但若為真,這背後必定又牽涉許多。而那三人,違反規定,須得受罰。離甲倒是能堪大用,楚蘅心裡這麼想著。
魔蓮觸鬚微動,指著晏空青,「哦,身為同類,和他們同流合污,你且看吧,殊途同歸。」
晏空青不為所動,楚蘅也沒放在心上。
「三哥說得都是對的,也難怪他那麼恨你們。」魔蓮笑得聳人,停下得猝不及防,好像恢復了些許冷靜,循循善誘般繼續說著,「是不是很輕易就找到了這?是不是毫無阻礙?是不是一路上有所指引?」
「不是你們留的記號?」晏空青冷聲問著瑟縮的三人。
三人紛紛搖頭。他們的武器早就丟在了找到魔蓮的地方,當時也不知是受了什麼蠱惑,不由自主就張開了手,想要獨享所有的靈力。
「問了又有何用,難道你們還能逃出去不成?」幽冥魔蓮在蓮身和人身間快速變換,扭曲的聲音隨之變得難以入耳,「逃不掉了……」
一語成讖。
洞穴頂部裂開幾道口子,碎石無所顧忌地下墜。牆壁轟然倒塌,牆灰撲面而來,帶著淺淺的像是頭髮燒著的味道。楚蘅幾人連連後退。
「快走!」
不知誰先發出一聲,幾人剛要轉身,眼前便落下巨石,萬幸沒有將出口擋死。
灰塵漫天飛舞,楚蘅捂著鼻子,皺起眉頭。晏空青也摒息以待。
柴應元嗆個不停,「這瘋了吧。」
芫華和斷惡沒受什麼影響,那四位參試者往這邊聚集,扯下布料遮住下半張臉。
洞穴內溫度越變越高,魔蓮的花瓣早已被烤得捲曲,他聲音至邪,故意放得很輕,「開始了。」
言出法隨一般,滾燙的橙色液體便從頭頂的裂縫中流下來,楚蘅定眼一看,即使從未親眼見過,他也知道,那物名為岩漿。
天地倒轉,如囚籠般,將眾人困於此地。
難怪石牆此前從未見過……
難怪灰塵如此眼熟……
難怪溫度如此之高……
楚蘅遲遲明白過來,他們所在之處,有一個亟待噴發的火山口。
不,已經噴發。
在場的所有人除去那個瘋子,全都往外跑去。幽冥魔蓮只是定定地看著出口的方向,喃喃自語,「祈禱你們再跑快點吧……」
一離開山洞,幾人便飛身離開深谷,心有餘悸。
但危機從不等他們喘息,只幾秒鐘,泛著橙,內裡帶著奪目的金色的岩漿便噴涌而出,分成幾支,朝四面八方流動,像一隻手,又像跳動的心臟,順著崎嶇的地面蜿蜒而來。
而楚蘅他們,渺小如平靜之後的一粒灰。
原本拔地而起的古木失了顏色,斑駁陸離的靈力光點被殺死,密林深處一隻白鶴髮出刺耳的嘶鳴。
斷惡早已等候在幽冥出口,列好陣法。
「烏川!還有烏川。」楚蘅顧不得岩漿,轉身想要往回跑去,卻被叫住。
「君上,不可妄動。」離甲顧不得行禮,「我去。」
復乙見狀心念一動,想起自己逾矩的行為,和離甲站在了同一條陣線,「君上聖體,回去之路艱險萬分,等我們前去帶那位歸來。」
蒙丙、巽丁紛紛應和,不待楚蘅同意,便回了頭,轉眼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