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應元自從幻境內出來後,忽然就很有眼色,他也順著改變話頭,邀請楚蘅留下,說是研究了一種新型菜品。
楚蘅看著那口鼎,和裡面近似於現代火鍋樣式的東西,沒想好怎麼回答。
其餘人也都靜靜等著,院內很是安靜。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像是替他回答。
「還回來嗎?」
楚蘅一回眸便和晏空青對上了視線。
第14章 血月之下酌酒對談
晏空青幾乎是站在黑暗之中,只有零星月光撒在臉上,他站在那,沒有走進來,也不再說話。
「什麼?」楚蘅疑心自己幻聽,又確認了一遍。
但晏空青還是那句話,「你還回來嗎?」
楚蘅看著他,心裡想了很多。明明他們之間的關係原本便是簡單的利益交換,楚蘅給他容身之地,晏空青陪他演完這場戲,與柴應元那般無甚差別,但當晏空青將這中道理擺在明面上,楚蘅偏偏又很彆扭。
因何如此,楚蘅暫時想不明白。
先利益置換的是他,現在又以「夫君」之名困住晏空青的也是他,而並不想和晏空青只有利益關係的還是他。
人果然是最麻煩的動物。
楚蘅不再糾結,對著那處陰影,極大程度地退讓,「不回。但你可以留下和我們一起用膳。」
柴應元立馬一笑,「他向來不在外用……」
然後話還未說完,他就眼睜睜看著晏空青邁著大步走到楚蘅身側落座,行雲流水,並無絲毫遲疑。並在落座的下一瞬,側頭看著楚蘅,「多謝。」
楚蘅沒看他,揮了揮手,「隨意。」
柴應元閉上嘴巴,左右張望後只得起身查看鼎內的食物,見其沸騰,便拿著大勺將它們撈起,用銅鍋盛著。
來到魔界也有一個多月,楚蘅平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但是就是很忙碌,以至於待在殿內一步未出,早中晚用膳也只是吃著手下端上的現成食物,雖無滋無味,但尚能飽腹。
再加上靈力突現,這種口舌之欲也愈發淺淡,不過現在,楚蘅看著銅鍋內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倒是升起點興趣。
斷惡簡直是眼前一亮,迫不及待拿著碗碟。而芫華還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樣,坐在一旁。
柴應元一臉神秘,抬手從空中變出兩壺酒來放在桌上,豪氣雲天,「來,喝!」
楚蘅一手支著下頜,另一隻手指著那酒,「別告訴我是從神界帶來的。」
這酒還真是柴應元從神界帶來的物件,平日私藏著,捨不得喝,總想著何時回到神界,再和老友喝上一盅。可從幻境內走了一遭,柴應元便不再痴心妄想,老友們大多逝去,唯一一個看得入眼的,現在還沒了記憶,倒是和魔君相處甚歡。
兩位小孩則享用魔族專供的果漿,在一旁埋頭吃著,柴應元給在座的大人都斟滿了一杯酒,自己仰頭便喝乾了一杯。
神族的酒聞起來很是獨特,也許是楚蘅只喝過啤酒的緣故,總覺得眼前這酒里飄出一股桃花的味道,他捏著酒杯,輕啄一口。奇怪的是,這酒入喉,並無辛辣之感,倒是十分溫和,和果漿相差無幾,又少了些甜味,剛好很合口味。
楚蘅不禁挑起眉頭,將剩下的喝了個乾淨。
晏空青也跟著喝完了一杯,眉頭緊鎖,像是喝不太慣。
柴應元將大家的酒杯滿上,喝了一口,又嘆了口氣,「說真的,我挺自私,心裡看不上魔族,到最後也只能為了自己好過些而待在魔族。」
楚蘅聽了這話,倒是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來,「一切好說,魔族不也瞧不起神族,又有什麼區別。」
晏空青坐在一旁,也不動筷,只是捏著酒杯,垂眸看著杯中之酒,以及倒映其中的那血紅色的月亮。聽到這話,卻是心裡一沉。
「所以是什麼目的都不重要,我也……並不在乎,熙熙攘攘,來去又返,不過一個利字。」楚蘅拿過酒壺,又給自己斟滿,「酒不錯,難怪你收著藏著,有秘方嗎,改天我也釀一壺。」
柴應元看著楚蘅,父神口中所說過的那些魔君的形容詞一個個蹦了出來,「嗜殺、狠毒。」
「嗯?」楚蘅半眯著眼,身體有些晃悠,被晏空青一隻手撐住後背才稍微穩住身形。
「貪婪。」
「絕情。」
「不擇手段。」
「人面獸心。」
柴應元說完便自嘲一笑,他搖著頭,「不對啊,我也糊塗了,父神一向視魔君為仇讎,我怎的就信了父神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