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幾乎是立刻理解了祝余的言外之意,「等等,你不會以為只靠著運氣殺死了他就能靠這麼一個比賽推翻一切吧???別傻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麼,而且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肯定。」祝余抬頭,目光堅定,「我能靠運氣殺死他,那怎麼不能靠運氣殺了那群貴族呢?」
「……你瘋了。」
「這個社會已經腐爛了,」祝余移開目光,像是失望般繼續說道,「我在貧民窟成長,到處都是沉迷虛擬世界的廢物和報廢的『零件』,每天早晨,處理垃圾的機器會拖走那些已經發爛發臭的腐肉,街上根本不會有人隨便走動,偶爾會有敏感警惕的人會從暗巷中走出,跟在那些機器身後搶腐肉,他們可以在任何地方睡覺,卻永遠無家可歸。」
「而像我這樣沒用的小孩都會藏在那些垃圾底下,靠著努力辨別那些屍塊零件過活……在這過程中,我曾經短暫地,短暫地,眺望過那高高聳立的高塔,幻想你們這些貴族究竟過的什麼生活,究竟有多高貴,會不會在看到我的時候施捨我一些你們不要的垃圾。」
可是那個時候他能聞到的只有垃圾廂里作嘔的酸臭味。
「等到長大以後,我曾經無數次想:我和你們的差別究竟在哪裡?是天生的血統嗎?可除了超凡能力外,你也沒有比我多長一個腦子啊,蠢貨更是多到令人髮指。是我不夠努力嗎?可是我已經犧牲了我所有的時間不敢走不敢有半分懈怠的往上爬,你們真的有我努力嗎?」
以撒皺眉,這些話在他聽來和廢話沒有任何區別,但來不及打斷他就聽到了祝余真正想說的。
「努力,血統,權限,我以為是AI的錯誤,所以我加入了反叛軍打著反叛AI的口號,直到我第一次見到了以撒。」
「醜陋、愚蠢、骯髒、不堪、自大,原來這就是一直踩在所有人身上的貴族,原來無所不能的人在死的時候,和貧民窟路邊那些沒有任何差別,只有死亡是平等的。」
「只有讓這些人意識到自己也會死,他們才會怕。」
「你呢?你不會真覺得自己就是真的貴族了吧?你從來沒有參與到他們權力的遊戲,你在那些人的眼裡和我沒有任何區別,如果他們真的認為你是同類,你又怎麼會參加這種比賽呢?」
以撒還是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著祝余,「我還是那句話,你不會以為只靠你一個人就能推翻一切吧?」
「我沒想著推翻一切,」祝余拍了拍衣服,「我只想毀滅一切,我沒辦法改變你們,我也沒有任何讓人心動的權勢和籌碼,我能拿出來的只有我這條爛命。」
「……你還是沒告訴我,你是怎樣說服AI給予你更改比賽規則權限的。」以撒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問題,「或者,你是怎樣說服AI的?」
說實話祝余這些感覺以撒也有過,壓迫者人恆壓迫,特權咖也會遇見更牛的特權咖,更何況他只是個複製體。
雖然他的生活不至於像祝余那般窘迫,可如影隨形的窺探輕蔑還是讓以撒如鯁在喉。
又是贗品又是複製品,以撒做夢都想大吼:「看清楚,這個世界上的以撒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我!」
怒火,瘋狂,就好似過去無數次檢查里他的大腦被那些醫生剖開赤裸裸地巡檢一般。
如果他只是一具沒有意識的□□就不會為此感到羞恥和憎惡。
可那顆同【以撒】一樣的大腦偏偏還能思考,無比赤|裸地被人觀看,對不公的憎恨幾乎快從那溝壑里膨脹出來。
他終於等到了那個蠢貨死亡,在康伯巴奇的實驗室躺著成百上千的「以撒」中,他是被選中的那一個,無數張相同的臉死死凝視他、他們想要捕殺他,但他絕不允許這種事的發生。
如果可以的話,如果可以利用比賽結果的話,讓世界上除了他以外的【以撒】消失就好了。
從進入監獄開始以撒就是遊刃有餘的,他蔑視所有人,他的高傲讓他根本不屑於徹底碾死祝余,但現在,他的弱點每一分每一寸暴露出來,被那個他看不起的人拿捏威脅。
他不甘心。
偏偏,他還無法反抗。
以撒把湊近祝余視野中,那張兩個人都無比熟悉的俊美臉龐無比清晰,「如果你打算找我合作的話,作為盟友,我想我們最起碼也要做到互相信任吧?」
祝余看著自己視野中的紅色倒計時,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還有時間。
「能給你說的我也已經說了,盟友不是只靠嘴上說說,我要看到實際的。」
*
面對投票,以撒和祝余姍姍來遲,銀很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這點,他不由地皺眉,這兩個人是什麼時候攪和到一起的?
由於之前的試探他確信祝余已經恢復記憶了,那麼按照計劃,這次的任務祝余將是最高優先級,銀作為組織的骨幹有義務也必須輔佐祝余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