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洛蘭有些頂尖碾壓性的力量,如果只比拼打架能力在場哪怕是銀髮男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但,訓狗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想讓一隻狗聽自己的話,都要給骨頭當報酬,更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
祝余從銀髮男一些似是而非的謎語中大概清楚為什麼他會對自己這麼多關注,也許在祝余失憶前兩個人有過交流或者打過照面,但他很肯定洛蘭不知道。
這就是個很有意思的點,老話說得好,千里之堤潰於蟻穴,金銀的關係並不牢靠。
所以現在的場景很有趣,如果要打個比方來說的話,大概就是:給易渴體質的人每天一杯水,他會精打細算什麼時候喝怎么喝,但這個時候,旁邊不怎麼渴突然得到了很多想什麼時候喝就什麼時候喝的水,嫉妒就會由此而生。
而伴隨著強烈情感的就是失控和弱點。
「想辦法拖住他。」
祝余對聞一小聲說道,聞一愣了一下點點頭,「你真是會使喚人,知道我廢了多少勁才趕過來找你嗎?」
只可惜,祝余並沒有回應這句話,他掙脫聞一的手朝著銀髮男那裡跑去,銀髮男看他這樣挑了挑眉:「呦,還不死心呢?」
「不擊敗你我怎麼可能死心!」
洛蘭停下來步伐,雙眼直直盯向祝余的背影,在這一瞬間他感到了深深地害怕。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不看著我?
明明他就在這裡,明明他如此的強,可無論是洛蘭一心侍奉的神明,亦或者是洛蘭嫉恨無比的敵人,他們眼裡從來沒有他。
祝余的背影在他眼裡忽然扭曲起來,詭秘深邃,就像是個黑洞。
為什麼?
洛蘭甚至想扔掉手裡的刀詢問那個他痛恨的人,為什麼不看他?
銀髮男伸手抓住了祝余的手腕,猛地收緊,腕骨在一陣「咔咔」的聲音里折斷。
祝余在此刻幾乎要痛得狂呼出來,他抽不回手來,下一秒銀髮男就一腳踹向祝余的胸口,發出轟然巨響,夾雜著肋骨碎裂的聲音,但下一秒祝余露出了一個笑容,他同樣抓住了銀髮男,二人的手如同鎖銬一般將兩人牢牢困住。
「我說了,同樣的把戲不會再有第二次。」
銀髮男反應很快,他猛地將祝余甩了出去,這次沒有了交易給祝余開外掛,他那點力量在銀髮男眼裡和小貓撓爪一樣毫無威脅。
但,銀髮男皺眉,祝余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弱?
兩個人影分開,祝余倒翻而下,蹲伏在地上,雨水沖刷著他的身體,體溫的持續降低讓他的動作變得越來越遲緩,他深呼一口氣,呸出了一口血。
笑死,看來是上次自爆給銀髮男整出了心理陰影,絕不跟自己正面剛是吧?
可惜,由不得你。
祝余笑出了聲,「聞一!」
聞一此刻就像和他心意相通一般出現在了祝余身後,然後,兩人同時蹬地,反彎的膝關節爆發異乎尋常的巨力,身影在高速的移動中幾乎化成了一道直線。
意識到大事不妙的洛蘭也追趕了上來,這一次他的刀沒有落空,但這已經阻止不了祝余了。
「轟」一聲,整個方舟都在震動傾斜,下一刻,祝余終於再次接近,他僅剩的那隻手裡出現了一絲火光,下一秒,整個由鋼鐵筋打造的方舟,在祝余和銀髮男中間地區變成了紅熱的,這些原本不會燃燒的金屬爆發出了悲鳴,竄起了沖天的藍色火焰!
這種近距離下,船壁甚至桅杆都在極速升溫,祝余呲著牙,感謝他這失了憶的腦子還沒忘記化學知識。
金屬可以在粉末催化劑的作用下爆發出驚人的高溫並且持續燃燒,很難被撲滅。
當然,這些怎麼夠?
承載著人類希望的諾亞方舟……
從第一次看見這鬼玩意祝余就在想它燃燒起來的樣子了。
最後的舞台,天將微亮,那些火花濺起無數懸浮著的紅黑鐵屑,起起落落,作為燃燒中心的四個人,只會在著無盡的永遠被撲不滅的高溫中不斷復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祝余看向被他死死抓住的銀髮男,兩個人已經被高溫腐蝕的不成人形了,但即便如此,因為機制的原因他們不斷地復活。
復活又有什麼用呢?
馬上,馬上就都到零度了。
祝余想,他贏定了。
忽然,所有的場景定格,無論是四濺的火花還是被燒到發紅髮燙的船體,全都在這一刻詭異的靜止了起來,有什麼東西不對。
祝余瞪大了眼睛,但下一秒,銀髮男恢復了原本的面貌,一陣錐心之痛傳來,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灼熱的血從巨大的傷口裡慢慢地涌了出來,好像整個心房裡的血都在這一瞬間流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