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那邊才傳來聞一的聲音:「物資快用完了。」
「唐恩呢?」
「他跑了。」
「我這裡找到了一些物資,你可以往我這邊趕……」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忽然,地面傳來了劇烈的震動,這所校園原本配備的警報鈴大響,刺耳的就像是一些鳥兒垂死之際拼盡全力發出的哀鳴。
房屋本就因為雨水的浸泡而變得十分不穩定,在這樣的搖晃下,肉眼可見地裂開了一道道深深的裂縫。
「轟——」一聲,遠處不知道什麼樓倒塌在了水中。
原本只是隨著暴雨緩慢向上漲的洪水開始翻湧,那些本就排不上用場的水管更是集體噴發,場面之壯觀,仿佛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
也不對,可能對於他們來說這本就是世界末日。
洪水涌動,水面開始出現一個又一個漩渦,無論是誰,在看到這樣的景象後大概都會察覺到自己的渺小。
X的!
祝余忍不住罵了一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來他還打算讓隊友想想辦法在這裡匯合,畢竟對於唐珠那些人來說勞動力越多越好,可這一波天降正義徹底斬斷了他的計劃。
從教學樓到宿舍樓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只是祝余目測大概就是十幾分鐘路程,但托洪水的福,路徑被徹底淹沒,唯一能過來的辦法大概就是靠游泳或者乘船。
原來的情況哪怕水裡浮游物多一點但多少也能賭賭,在聞一隻死一次的情況下保守估計死個十次以內應該可以到宿舍樓。
可現在?
暗流,漩渦,倒塌的房屋,死幾十次恐怕也過不來。
怎麼辦?
還有唐恩,這麼個定時炸彈在不管祝余在語音里說了什麼,大概率都會被同聲傳譯給銀髮男那頭,到時候可就真輸了。
腦子裡又想起了銀髮男那句話「你也料到了唐恩不可信,但恰恰就是因為這樣,我才猜到你把東西藏在哪裡。」
等等……?
祝余瞪大了眼睛,恰恰是因為如此……恰恰……他懂了!
銀髮男能夠贏過他的原因就是因為了解了他原來怎麼想,了解了他對唐恩的忌憚,就拿他曾經玩過的撲克牌遊戲「抽鬼王」來比喻,唐恩就像是那個鬼王!
他不信任唐恩,所以銀髮男才抓住了這一點反推。
那如果……
祝余有個極為大膽的想法,這個想法讓他血脈噴張,激動到幾乎顫抖,原本捏在手裡的鋼筋竟然都被他捏出了一個指痕。
把間諜唐恩當成一個棋子,當然,這樣還不夠。
祝余也可以是一個棋子。
假設他是銀髮男,被看穿的祝余會怎麼使用「唐恩」呢?
「聞一,聽我說,現在的情況你不能待在教學樓,哪裡的樓層太低了,而且註定會被淹沒,你要想辦法到達我這裡。」
「不管死多少次,你都要來找我!」
*
金髮男從無邊的黑暗中驚醒,他大口呼吸著空氣,一陣陣抽痛的大腦在抗議他的驚慌失措,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他的衣服都濕透了黏糊糊地貼在他的身上。
對了,他是要找……在清醒的一瞬間,金髮男只覺得身體都在克制不住地發抖。
因為他要找的人正站在他的正前方。
「還是這麼沒用啊,洛蘭。」
聽著這麼一句話,金髮男或者說洛蘭止不住地顫抖起來,他就像是被大雨淋濕的小狗一般看著銀髮男。
那是他的神明,他人生的希望。
面對如此卑微的洛蘭,銀髮男卻只覺得無趣。哪怕他們這般扭曲的關係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我不是告訴你了你該怎麼做嗎?為什麼沒有做到?」
洛蘭蒼白著臉慌張地解釋著:「因為我看到您……」
忽然,銀髮男一腳將洛蘭踹倒,「你覺得我會輸是嗎?」
「沒有!」
「在這裡,就算是一次死亡也沒有什麼關係,畢竟能復活,如果你之前乖乖聽我的話,我們就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境地。」
在神明責罰他的瞬間,洛蘭仿佛聽到了周圍那如同潮水一般的悲鳴聲,整個世界轟然崩塌,這些幾乎要壓垮了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