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婉清太稚嫩了，她今年才十八歲，還是個未曾成婚的小姑娘，進入那全是男人的官場，她要面對的是世俗的眼光，男人的凝視，各種羞辱的言語和態度。
她真是服了蕭黎了，這都當女帝的人了，怎麼還像當公主那般滑頭無賴？嫂嫂、皇后、姐姐，真是一個比一個亂套。
皇后愣住，王憶竹這三個字，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她已經好多好多年沒聽到人這麼稱呼過她了。
回答之後她才委婉的提醒：「夫君並非皇室血脈，陛下依舊稱呼妾為嫂子不妥。」
蕭黎轉動著杯蓋，想了想才開口：「這麼問有點兒冒昧，但我是真想知道，姐姐為何對生活徹底失去激情了呢？」
說著忍不住先笑了聲：「你可別跟我說是因為男人。」
她對自己的歸處已然有了想法，整個人又恢復了淡然：「王家妾身是回不去的，皇室宗祠妾身也不能去，若是陛下允許，妾身找一處偏遠的庵堂，潛心修行，為陛下祈福。」
內容簡潔明了，一目了然，人員安排也恰當，這是天生的文政料子。
皇后：「.」
她的閨名，隨著她入宮之後就已經湮沒。
皇后淡淡的嗔她一眼：「陛下這話說得.雖然跟男人有關，但也不是陛下說的那個意思。」
而王婉清顯然沒那麼強大的內心和覺悟。
她當過皇后，那些人就算要說不好的話，也會敬畏三分，她嫁過人，不會因為男人的目光而無法自處，她多年修成的心性，能讓她面對很多事情都沉靜應對。
「年紀、閱歷、能力、心性、身份，簡直就是天選之人。」她滿眼欣賞，語氣肯定。
女帝護航，開啟女子為官的先河，這是何等的榮耀。
「姑姑，姑姑？」
女帝說她適合，皇后仔細想想，還確實。蕭黎翻看著卷宗，因為心境平和的原因，皇后這字也是很端正柔和，透著一股子歲月靜好的感覺。
「不過我現在覺得，你倒是比她更適合的人選。」
她親自給蕭黎奉茶：「該整理的妾身都整理出來了，各宮的人也安排好，全都寫在冊子上，陛下看怎麼處置妾身吧。」
現在皇帝更替，蕭黎願意給她一份體面，那她自覺離開，安度餘生，已經是一件幸事，別無所求。
她已經不是皇后了，她是王憶竹。
父親、兄長、夫君，她的一生哪兒能躲得開男人？
目光掃過屋內堆滿的卷宗：「嫂嫂在忙什麼？」
都是因為他們的決定，才讓她徹底厭倦，看破紅塵。
皇后再次震驚：「陛下這是想讓女子為官？」
說完了如何嫁給蕭景允，再說自己嫁給他這些年，蕭景允不是個好皇帝，也不是個好丈夫，但唯有一點好，那就是他不欺負人。
可不為難不代表就有感情，皇帝孝順太后，寵愛妃嬪，她這憋屈的困境也是因他而起。
蕭黎能稱帝，那是她本身強大，堅不可摧。
王婉清揮手，皇后終於回神，看著面前還帶著些許天真的王婉清，腦海中想起蕭黎那些話。
皇后驚訝：「這不妥」蕭黎：「我看你以前也不是這種彆扭的性子，現在說話怎麼這裡不妥那裡不妥的。」
不是後宮裡跟奴才差不多的女官，而是站在朝堂上的官員，真正掌權那種。
一開始王婉清靠著對女帝的熱情或許不在意，可時間久了，一定會扛不住。
「外面很亂，暫時不能讓你離開京城，你要實在是想出宮，那就搬去我那公主府住吧，正好幫我看看房子。」
太后不喜歡她，淑妃和雲妃仗著寵愛想替代她，但皇帝還真沒為難她什麼。
王婉清喜歡女帝陛下，崇拜，感激，早就恨不得侍候在陛下左右，陛下要是開口讓王婉清去考試當官，王婉清一定會答應的。
幸得她不曾動過真心，倒也能心平氣和的活到現在。
蕭黎緩緩向後靠在椅背上，目光微仰看著她：「我想讓王婉清去參加的，她的才學還算可以，勉強能拿個名次，有我護航，必定能謀得一官半職，打開女子為官的先河。」
她還記得自己是帝王嗎？
王婉清得知蕭黎來了，急匆匆趕回來卻還是沒能見上人，反倒是看見自家姑姑傻傻坐在那裡，兩眼放空，一動不動。
本以為下一次用上，得是她死後刻碑了。
皇后回答：「這是宮中所有宮人的名冊卷宗，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
蕭黎說著，指節輕叩桌面：「我準備復興科舉，詔書明天就發，一月後開考。」
她確實是最適合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