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廢話了,快說!」玄羽不耐煩的厲聲逼問。
「還能有什麼計劃,那來俊臣最擅長於什麼,那便是什麼呸!」紅線朱唇輕啟,緩緩吐出兩字,「告密!」
「告密若是無憑無據,也不能令朝中多位宰相下獄吧?」玄羽道。
「那就要看看聖人想不想殺這個人了,也許一封告密信算不得什麼,要是同時有十幾,數十封告密信呈現到女帝的手中,你猜結果會怎樣?」
蕭慕宸沉默下來沒有說話,玄羽卻是心急如焚起來。
漸漸的夜已過了一大半,外面的夜色更濃,殘月隱進了雲層,一隻白狐從窗欞上跳下來,直衝到紅線的身上,發出憤怒的嗚嗚叫聲。
「誒呀,這什麼呀?」紅線氣得大叫。
「雪狸,快過來!」
蕭慕宸喚了一聲,那雪狐又乖乖的跳到了他懷裡,又轉動著腦袋望著慕容桓吱吱叫。
「看來雪狸很喜歡你。」
房間裡靜默了一刻,蕭慕宸忽然道:「紅線,你可以走了!」
紅線眼中大亮,似不敢相信:「蕭郎真的願意放奴家走?」
說著,她已經起身,朝著門外飛奔而去。
卻在這時,身後傳來慕容桓的聲音道:「紅線,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我想你應該會做出正確的選擇,那個欺負你的和尚是白馬寺的住持薛懷義吧?」
第76章 反轉
紅線走後,已是接近雞鳴之時,蕭慕宸讓慕容桓趕緊去休息,慕容桓卻道不行,而是讓蕭慕宸拿來筆墨紙硯,畫下了長長的一幅畫卷。
待她畫完之後,玄羽忍不住好奇的問:「這是什麼?」
「這些全是紅線腦海里的記憶,她原不過是一位貧民之女,因為家鄉鬧饑荒,所以被父親賣給了一個戴面具的男人,在那裡接受了殘酷的訓練,從而變成現在殺人不眨眼的紅線。」
「這是邱神績,這是魏王,還有這裡是紅線記憶深處最害怕的地方,我不知道這地方在哪,便只能畫下來,還有這裡……」慕容桓說著,沉吟了一刻,點在了一處眾人形色各異,神情皆沉醉狂歡一般的銷金之所,「是紅線經常去的地方,看完這幅畫卷,也許你們就能明白一些事情了。」
蕭慕宸與玄羽便仔細看了起來,約摸一盞茶的時間之後,玄羽恍然大悟道:「原來所謂的密牢殺人,邱神績失蹤竟是這麼回事啊?那帶走邱神績的人不是紅線,又是誰?」
「是她的夥伴,也許就是阿桓所說的南柯太守。」蕭慕宸接道。
「那他到底將邱神績帶去了哪裡?」
蕭慕宸在畫卷上再次看了一遍,最終目光也停留在了那一處眾人狂歡的銷金之所。
這裡有人奏琴,有人彈琵琶,還有人在投擲骰子押注,有女子舞袖歌喉,也有權貴們坐在殿上舉樽共飲,甚至還有美艷的女妓半裸著身體倚臥在那些權貴們的懷裡。
「郎君,這是什麼地方啊?就算是洛陽城中各大秦樓楚館,我也都去瞧過,沒見有這麼一個地方啊?」
蕭慕宸再度凝神看向了這幅畫,雖然畫面上的內容很多,有許多人也不過是簡筆的勾勒,但在這些人中,蕭慕宸還是能認出一些熟悉的身影,比如魏王、薛懷義、喬補闕……還有一些朝中的達官顯貴。
這些人的臉隱藏在燭光跳躍的陰暗之中,還有一些侍者,似在催促著那些舞姬們起舞,又似在唱合著那些賭徒們下注,更或是逢迎著這些權貴們倒茶。
這些侍者皆頭戴兜帽,但還是有人露出了「寸草不生」的禿頭。
「和尚!薛懷義?」蕭慕宸沉吟了一刻,突地眼前亮光一閃,「難道是白馬寺?」
聽到白馬寺三個字,玄羽幾乎要驚呼出聲。
「如果真是白馬寺,那這些和尚們是在幹什麼,幫著這些權貴們收受賄賂,強搶民女麼?」
「去年秋收之時,我便隨狄相去私查過白馬寺周邊的田廟收成及賦稅情況,那裡的村民都道白馬寺所收的賦稅極重,而且經常盤剝他們,導致有許多百姓交不起稅賦賣兒賣女的情況。」
言至此,蕭慕宸又道,「紅線記憶里鬧饑荒的那一年應該是永淳元年,關中與山南州二十六處鬧饑荒,天皇天后移駕東都洛陽,我們蕭家還有多個世族中的些許子弟也在隨行之中,那一年餓死了很多人,就連隨行的士兵都餓死在途中,長安與洛陽兩京之間四處都是餓殍遍野,人皆相食,有如人間地獄。
便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天皇天后還想遍封五嶽,並在嵩山之南建造奉天宮,當時我祖父與朝中好幾位大臣一起上諫,勸陛下不要大興土木而使勞役繁重,可陛下並未採納我祖父的建議。
永淳二年,也便是次年,天皇李治移駕奉天宮,他的風疾之症越來越嚴重,以致於太醫都束手無策,後來倒是有一位醫者治好了天皇的眼疾,可天皇還是病發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