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電梯忽然往下沉了些,剛剛還勉強能過人的地方只剩下了二十幾厘米,江熠明根本不可能上來。
「我已經報過警了,現在外面都是狗仔,你不要出去。」江熠明的語氣依舊保持著冷靜,他看著喬晏通紅的眼睛,輕聲哄道:「我不會有事的。」
喬晏抬頭看了一眼,他在二十四層。
江熠明卡在中間,樓下說不定有機會把他拽出來。可喬晏剛要跑下去,電梯又猛地往下墜了一大截,幾乎只剩下一個縫。
「我已經聯繫工作人員了,不會有事,你快回去。」江熠明的聲音傳過來,「我不想你恨我一輩子。」
喬晏強撐著站起身來,「你不要動,我去拿手機找人,你等我。」
「嗯,我等你。」
電梯裡的燈亮了又暗,江熠明什麼都聽不見。
在喬晏離開後,緊繃的神經才終於鬆懈下來,他坐在原處,抬起頭,樓上的光微弱得幾乎看不見。
幾乎漆黑的電梯裡還縈繞著喬晏的氣息,江熠明捏著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前所未有的理智壓制著被藥物喚醒的衝動,他看向電梯外,腦子裡卻是兩年前他毫不留情地把喬晏關進地下室的場景。
足足一周,喬晏該有多害怕。
一想到這個,江熠明幾乎快沸騰的血液瞬間冷卻,取而代之的是從骨子裡蔓延上來的悔意與心疼。
他給喬晏帶來了那麼多的陰影與傷害,即便答應了要和他保持距離,卻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讓他陷入危險。
電梯裡安靜得出奇,只剩下他劇烈的心跳聲。江熠明想,或許他會死在這裡。
別的都無所謂,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喬晏。親眼看到他掉下去,喬晏又該害怕了。
曾經對喬晏說過的所有狠話,那些輕蔑的、不尊重的話語與行為,如同走馬燈一般從腦中閃過,最後停在喬晏麻木而又絕望的臉上。
他不知道該如何彌補曾經的那些錯誤,即便是死,也會讓喬晏陷入絕望與痛苦。
電梯燈啪嗒一聲,忽然亮了起來,緩緩將至一樓,卡住的門一點點打開,江熠明最後聽到的,是宛如槍林彈雨般的快門聲。
就像是深海中嗅到血液的鯊魚,瘋狂的閃光燈亮了足足半分鐘,才有人忽然停下來,詫異道:「怎麼只有他一個人!?」
「操,這什麼情況?」
狗仔們接二連三地發現異常,在意識到不對勁之後轉身就想走,結果剛轉身去,就發現酒店大門被人關上了,外面紅藍交替的救護車和警燈閃個不停。
圍上來的警察利落地把證件一亮,「各位,有人涉嫌故意殺人未遂,各位跟我們走一趟吧。」
等到狗仔都離開之後,安全出口處的警官才對裡面的喬晏說:「人都走了,出……」
還沒說完,身旁的人影就沖了出去。
平穩到達一樓的電梯停在那,醫護人員圍在門口,將幾乎失去意識的江熠明抬出來。
喬晏走到他身邊,臉色蒼白,手止不住發抖。仿佛認出他的氣息,江熠明睜開眼,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卻只是輕輕勾住喬晏的手指,握緊後又慢慢放開。
就仿佛這個微不足道的動作能緩解他過速的心率,連一旁的醫護人員都愣住了,見他收回手才把人推上救護車,認出喬晏身份的護士詢問:「喬晏,你要一起嗎?」
她知道躺著這人是喬晏的前夫,因為長得很帥,沒過多久就被扒出來照片,也知道喬晏和他的前夫已經徹底決裂了。
但喬晏還是點了頭。
「心率過速,血壓血氧偏低,意識模糊,初步認為病人服用了某種具有催情效果的植物神經毒素,具體結果還要等化驗出來才知道。」
喬晏坐在江熠明旁邊,看著他幾乎死死握著的拳頭,像是在極力克制什麼,手背上的青筋更像是下一秒就要爆開了。
跟著一起上救護車的還有一個警官,他的視線在兩人之間遊走片刻,問:「你是喬晏對吧?」
警察不是他的粉絲,卻看過他的照片,見他點頭,把證件亮出來給喬晏看:「你好,我是陽城仙雲分局的民警李為,你來陽城的兩個月,有沒有遇到過別的危險?」
喬晏茫然地搖了搖頭。
「是這樣的,」李為將證件收起來,看了眼江熠明:「有人收到了有關你的死亡威脅,在兩個月你剛到陽城的時候就來報過案,因為對方是境外ip,且你並沒有發生實質性的危險,所以我們沒有立案。」
「什麼?」喬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他報的嗎?」
「是的,」李為說著翻出手機中的威脅信件給喬晏看,「今天也是他報的警。你有沒有什麼懷疑的對象,仇家?或者是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