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中間隔了一層血海般濃重的恩怨,喬羽一看到他就錯開視線,喬晏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喬清雲冷哼一聲,「你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
喬晏懶得和他爭辯,「喬董在哪?」
「喬晏,你先坐下吧,律師,可以開始了。」
老管家氣場強大,律師掃了眼喬清雲,清清嗓子,「本人自願將名下部分財產遺留給繼承人喬清河,遺產範圍如下…」
「等等,」喬清雲沉著臉看向律師,「你確定姓名沒有讀錯?」
律師又仔細看過去,「是的,喬清河先生。」
喬晏愣了愣,不等他詢問,喬清雲一把奪過律師手中的文件,在看清內容後臉色大變,「周叔,這就是你讓我們等喬晏來的原因?一個死人,一個已經和喬家斷絕關係的人,有什麼資格繼承父親的財產?」
「這是老爺的意思,」周管家走上前來,「這些年,老爺一直都對當年把大少爺趕出去的事情耿耿於懷,遺產也好,當初替喬小少爺圓謊也罷,或許都是想要彌補一些遺憾吧。」
喬晏站起身來,「我無權替我父親決定要不要接受這份財產。有些遺憾,或許在剛開始的時候有機會彌補,但有些事情,是無論如何都挽回不了的。我先告辭了。」
他剛走出幾步,喬清雲忽然抄起手邊的花瓶狠狠朝他砸過來:」滾!滾出去!喬家不歡迎你!「
喬晏反應飛快地側身勉強躲過,皺著眉回過頭去,花瓶摔在地上碎成一片。
「周叔,難道你想眼睜睜看著這個人把我爸也給氣死嗎?謝言就是因為他才死的,言言才十九歲,他是殺人兇手,心比誰都要狠毒,父親怎麼能…怎麼能……咳咳…」
「我不是為了喬董事長的財產來的,喬家的錢,我一分也不會要,您不必擔心。」
在喬清雲嘶啞的咳嗽之中,喬晏的聲音顯得格外清亮:「另外,殺死謝言的人,從來都不是我,而是你。」
喬清雲滿眼都是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我一直都不知道為什麼謝言會恨我,直到出事的那一天,他說他從小到大都籠罩在我的陰影里,他說明明我才是那個被趕出家門的廢物,可是偏偏你永遠只會說他哪裡不如我。就因為喬董是這麼對你和我父親的,你就要把所有的痛苦加在你親生兒子的頭上嗎?是你殺死他的。」
喬清雲就像是被人戳中了肺管子,滿臉漲紅地走上前來,抬手就是一巴掌。
可這巴掌沒能如約落在喬晏臉上,被他一把抓住後甩了回去,喬清雲打了個空,愈發惱怒,忽然上前拽住喬晏的領口,狠狠往後一推。
「爸!你別再鬧了!」
後方空無一人,只有滿地碎瓷片,失去重心的喬晏猛然向後倒去。
就在他以為會摔在滿地碎瓷片上時,一隻溫熱的大手從身後攬了上來。
熟悉而又冷冽的氣息包裹上來,混雜著極淡的木質香水味。
喬晏渾身驟然僵住。
他以為兩年時間足夠忘記一個人的味道,可直到這一刻,他才發覺自己從未有一天忘記。
像是揮之不去的纏繞在他心底的噩夢,每當太陽陷落之時都會冒出來,一遍又一遍地折磨他。
喬晏腿腳發軟,強撐著從男人懷裡彈開,大步向後退去,一腳踩上了瓷片。
幾乎是想也沒想,飛快地俯身抓起一塊瓷片朝向男人,厲聲道:「你別過來!」
男人還是像以前那樣,被西裝包裹的身材沒有一絲缺陷,領帶一如既往地收緊,下頜線鋒利,薄唇緊抿。
唯一不同的是那雙眼睛,原本一片漆黑,此刻卻是通紅,反射著光。
他眼裡竟然有淚。
喬晏像只應激的貓,死死握著鋒利的碎瓷片,男人剛上前一步他就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不、要、過、來。」
「乖,」男人立刻停下腳步,語氣放緩,有些不易察覺的顫抖:「聽話,把東西扔了,會受傷。」
無法遏制的恐懼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幾分鐘前的鎮定與理智蕩然無存,喬晏捏得更緊,尖端直指江熠明的眼睛。
除喬清雲之外的其他人都驚呆了,沒人知道本該在大洋另一端的江熠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而江熠明仿佛視若無睹,單手攥住喬晏的手腕,略微一使力,瓷片霎時從他手中脫落。
下一秒喬晏被掐著腰抵在沙發上,緊接著就是鋪天蓋地的親吻。
滾燙的唇觸到皮膚那一刻,喬晏抬起就是一腳,狠狠踹在江熠明的小腹上。
男人被他踹得悶哼一聲,卻好像如夢初醒般笑了起來,不依不饒地再度湊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