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喬晏又意識到什麼,扯著嘴角輕笑了聲:「難道您是想取得當事人諒解嗎?」
「喬晏。」江熠明的臉色驟然降溫,「你在說什麼?」
「江先生,我本來打算一直裝作不知道,繼續扮演好您的完美情人,等到你什麼時候找到合適的替代品之後就放我走的,可您到底為什麼,還要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是為了謝言嗎?」
不知是哪個詞刺激到了江熠明的神經,他心裡騰起一股格外煩躁的怒火,表情猛地陰沉下來,即將失去控制的不安攫取著理智,一把掐住了喬晏的臉頰,逼著他抬起頭來,「怎麼,當我的情人委屈你了?」
「怎麼會呢?」喬晏火紅的頭髮映在江熠明深淵般的瞳孔里,「如果沒有您,我的父親和縱海撐不到現在,我也不能毫無顧慮地演戲,我一直都很感謝您,也對這段關係抱有期待,但是,」
喬晏抬眸,眼底承載著江熠明或許永遠也看不懂的悲傷,「但您並不愛我啊,江先生。」
那雙眼睛格外清亮,語氣更是平靜得出奇,看得江熠明呼吸一滯,神情愈發陰鷙伸手撫上喬晏的側頸,稍微一用力,脈搏就強勁地在掌心跳動,隔著一層傷疤也格外清晰。
「我現在,」被掐住脖子的喬晏沒有半分掙扎,「我現在已經不奢望了,在您找到新情人之後我就會離開,現在您已經找到了不是麼?為什麼還要…為我做這些事情。」
江熠明輕笑了聲,粗礪的指腹緩慢而又輕柔地划過咽喉,連指紋都無比清晰,「你是覺得,我找到新人之後就會放過你嗎?」
如同惡魔低語般的聲音噴灑在喬晏敏感的耳際,喬晏下意識一縮,卻被猛地鉗制住,「你這麼特別,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喬晏,我怎麼捨得放你走啊?」
發色映得江熠明眼底猩紅,顯出幾分瘋狂而又偏執的神色,就像是某種即將發狂的野獸。
「到底為什麼…為什麼是我!」喬晏終於控制不住崩潰的情緒,一把推開江熠明,「到底為什麼啊!!」
反抗如同蚍蜉撼樹,江熠明大半個身子欺上來,陰影籠罩在他的臉龐,「你忘了嗎?現在的一切,都是兩年前你跪在我面前親口求來的。」
窗外忽而划過一道巨大的閃電,仿佛一把利劍刺入大地,宛如迴旋鏢般將喬晏的心臟捅得對穿。
兩年前他跪在江熠明面前,逆著光被一雙溫熱而有力的大手拉起,豆大的雨點被厚實的黑傘擋住。
他看不清江熠明的臉,誤以為自己抓住了光,卻沒想到等待他的是漫無邊際的黑暗。
喬晏幾乎快要說不出話來了,他一把拔掉手上的針頭,掀開被子就往外走,可還沒走兩步就被江熠明抓住胳膊抵在了門上,絕望而崩潰地閉上眼:「你到底要怎麼才能放過我?」
紅髮襯得他皮膚白得刺眼,明明光線昏暗,他卻像是在發光,看不出任何病態,就連滑落的冷汗都像玫瑰花上的露水。
當一朵被愛意澆灌長大的玫瑰,親口說只要能為它擋去這場暴風雨,對它做什麼都可以時,上位者很難完全無動於衷。
明明是溫室里長大的花朵,卻擁有著格外頑強的生命力,眼睛裡像是永遠聚了一小團火苗。哪怕身上的刺被一根根拔掉,也會汲取所有養分重新長回來。
在婚後的這兩年裡,江熠明一直在試圖拔喬晏身上的逆鱗與尖刺,有意無意地想澆滅那團火焰,可短暫的停歇之後是更盛大的綻放。
他從未成功過,也就從未失去過征服欲。
可如今好不容易快要成功把喬晏變成乖順聽話的模樣,江熠明又發現,他不喜歡了。
江熠明的虎口鉗制住喬晏的下巴,妄圖通過這種方式把人牢牢抓在手裡,卻因為這句話和痛苦的神情愈發暴躁,他聽見自己快于思考脫口而出的、淬了火般的聲音:「想讓我放你走?可以,除非你死。」
幾乎一字一頓,將喬晏的心硬生生剖出來,刺得千瘡百孔,內心深處殘存的那一絲希望全然破滅,僵直的身體軟化下來,腦中忽然地出現了梁文安那個問題:
「難道你就不恨他嗎?」
怎麼會不恨呢?喬晏望著近在咫尺的人,心想。
當愛意消磨殆盡,又被反覆摩擦踐踏,怎麼可能不生出恨意呢?
喬晏睜開眼,眼底不知何時盈滿了淚水,他忽然湊上前去,狠狠一口咬在了江熠明的頸側。
喬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氣,仿佛想要把所有由愛生出的恨意都發泄出去,幾乎瞬間就有血腥味在齒尖蔓延開,可江熠明不僅不掙扎,反而還鬆開了掐著喬晏脖子的手,用氣音笑了。
這一笑帶著絲絲縷縷熱氣噴灑在喬晏耳廓,他大夢初醒般推開江熠明,徒勞地向旁邊退了兩步,看見剛剛咬過的地方很快就有血滲出來,染紅了純白的襯衣。
下一秒,江熠明再度壓上來,近乎兇狠的吻鋪天蓋地落下來,瘋狂地掠奪喬晏口腔里的每一寸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