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眉眼溫和，像是對那些嘲諷和戲謔沒有任何反應，但負在身後緊攥的手指卻透露出不平靜的內心。
他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說：
「督主能這樣想，便好。」
鳳棄暮撩起眼皮看了對方一眼，像是看著沒有絲毫威脅力的螻蟻。
良玉微微點頭避開讓自己心情不虞的視線：「督主不必送。」
說完最後一句的像是挑釁又像是認輸的話，男子徑直推門離開。
鳳棄暮冷笑了一聲，將男子最後的話當做耳旁風，隨意吩咐之前的暗衛：
「將良太醫帶出去。」
……
鳳棄暮在人走後不知為何突然一點也不著急。
反而像是極有閒心的鋪紙練字。
但雖然說是練字，從對方暗潮翻滾的眼底卻足以看出他的心神顯然沒有在紙上……
確實沒有在紙上。
鳳棄暮筆下的字跡漸顯凌亂，雖然依舊鋒銳凜然，但隱隱透著一絲煩躁。
隨著手中的揮動，他臉色越發暗沉陰鷙，最後乾脆猛地擱筆。
上好的墨汁飛濺，寫滿字跡的宣紙上落下幾個黑點。
紅衣督主的目光不經意停留在墨滴上，卻觸及到旁邊的字跡猛地一愣。
他頓在原地，盯著上面的字跡，眼底浮現一絲難堪。
只見上面龍飛鳳舞的字跡全是小崽子這幾個字。
沒有明著寫出人的名字，但這個稱呼代指的人是誰，他怎麼可能不清楚？！
更別說剛剛寫字的時候腦子裡想的是誰了……
第449章 攪動風雲的暴君(29)
督主形狀優美的唇瓣緊緊抿成一條直線，一張艷麗鋒銳到了極點的臉也隱約有些晦暗不明。
他本以為之前聽到小崽子吐血的事應該有一種占據上風的得意。
就算沒有這樣幼稚的得意情緒，也不會對這件事有什麼反應。
但剛剛又怎麼回事？！
鳳棄暮定定的看宣紙上有些礙眼的字。
……跟自己剛剛那樣陌生的情緒一樣讓他煩悶！
這完全不對勁。
紅衣督主神色像是陷入了思索，指尖無意識抓著紙張的一角。
上面龍飛鳳舞的字跡有些變形，襯得那節泛白的指骨克制到了極點……
良久，他才輕輕吐了一口氣。
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事。
從馬場過後，事情就朝不收他預期的方向發展。
明明之前還是一個尚算安分的傀儡……
就算有一些小心思，也難登大雅之堂……
但現在到底是什麼刺激到對方突然這樣光明正大的跟他作對，還有著不知哪裡來的底氣？
還有那位良太醫……
他以前竟然都沒發現太醫院竟然會有敢對他隱瞞君王情況的太醫。
而對方的依仗，就是小崽子。
所以那位良太醫又是如何確信，自私多疑的少年君王……一定會保他一命？
鳳棄暮望了眼華雲殿的方向，算了一下良玉離開的時間。
如果對方沒有撒謊，還在準備藥浴藥材的話，那麼現在小君王應該還沒有開始藥浴。
想到這，鳳棄暮突然出聲：「來人。」
門口很快進來一個小太監：「督主大人可有吩咐？」
「備轎，去華雲殿。」
他倒要看看，那個吐了血還撓的自己心情煩悶的小君王到底在弄什麼么蛾子。
……
鳳棄暮身為兩廠督主，在後宮自然橫行無忌，一路乘著轎攆過來，神閒氣定的受著後宮所有人的行禮。
但快到華雲殿之前，卻意外的止住了其他人行禮的動作。
反倒是有些意外的多看了一眼殿門口比平時多出來的幾個宮人。
紅衣督主閒閒的走下轎攆，沒有因為多出的宮人有些許停留。
他看著堵在門口的兩個宮女，不悅蹙眉：「讓開！」
兩個宮女有些瑟縮的抖了一下，正欲上前一步解釋，卻猛地被鳳棄暮旁邊跟上來的兩個太監捂住嘴拉了下去。
肆無忌憚，偏偏周圍人沒有什麼反應。
而本該守在殿門的御林軍卻因為首領不在攔不了廠中精通武功的太監，更別說他們還謹記著首領離開時的命令，不要發生動靜以免擾了君上安寧。
所以這一行，鳳棄暮也沒有一點阻礙。
他跨上台階，注意到後面的動靜，淡淡的睨了後面的兩個小太監一眼，而後輕撩衣擺不慌不忙的踏上台階，推門而進。
兩個宮女倏的睜大眼睛，掙扎著離開後面太監的手。
一個小太監忍不住開口：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督主大人的路你們也敢攔？是不是不想要要命了？」
旁邊圓臉小宮女白著臉：「我們是新進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