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凜坐起來,觀察著他的神色:「誰欺負你了?」
沉默。
「梁凜,我想現在去看爸爸媽媽,你陪我好嗎?」
梁凜打了個哈欠懶懶靠在床頭說不,然後雙手扯著柯元空臉蛋子往外拉拍了拍:「醜死了,落水小狗。誰欺負你了?」
柯元空把臉上的手扯下來,順勢拉住把他往床下帶。
梁凜踉蹌著在床下站穩,氣笑了:「你還有力氣這麼大的時候?」
柯元空老老實實回答:「嗯。」
「嗯個鬼啊。」梁凜敲他腦袋:「坐著等我。我換個衣服。」
柯元空就安靜地坐在床邊等梁凜換衣服。
梁凜受不了柯元空這種直勾勾的眼神,一忍再忍,要脫睡衣的時候忍不住了:「你流氓麼?我都說了我要換衣服,還不閉眼?」
柯元空莫名其妙道:「我們都是男的。」
「哼哼。」梁凜手按在睡衣上裝作要掀開的樣子,說他:「男的就可以性//騷擾了?」
柯元空這時候心思不在這裡,說話都沒過腦子,看著梁凜:「婚內不算。」
梁凜:「……」
他笑著重複柯元空的話,「婚內不算。行。你說的。」
柯元空點點頭。
梁凜直接把自己脫了個乾淨,全身上下就剩條內//酷了,他大搖大擺地走到柯元空面前,柯元空看了兩秒移開視線,梁凜捏著他下巴不讓他動:「你不是騷/擾得樂在其中麼?轉頭做什麼?」
柯元空這時候又說:「你是同性戀。」
「哦。這時候知道我是同性戀了,剛才怎麼不知道呢,嗯?直男?」
梁凜見他不說話,剛想嗆他,柯元空忽然摸了下樑凜的小腹,梁凜愣了一下就聽柯元空說:「好涼,衣服。」
「……」
梁凜:「神經病!」
柯元空任他罵,沒有反駁,趁梁凜背對著他穿褲子的時候偷偷鬆了口氣,手也有點發麻。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感到不自在,大概是被梁凜帶偏了。明明都是男生,對方有的東西自己全都有,有什麼好不自在的。
……
外面風很大,呼呼吹著,柯元空脖子上被掛了兩條圍巾,遠遠看上去像個胖頭魚,梁凜在一邊搓手,邊罵這個破天氣。
「還有多久到?」梁凜又大力地搓著手,窸窸窣窣的聲音在空曠的山頭很明顯。
柯元空想把脖子上的圍巾分他一條,梁凜按著他脖子不讓他扯下來,嫌棄道:「猛一是不戴圍巾的。」
柯元空聽不懂他說什麼,但不小心蹭到梁凜冰涼的手還是有些心軟,「當時讓你多穿件衣服你不聽。」
「哦。怪我?」梁凜倒打一耙:「誰讓你非要這個時候來墓地?」
柯元空嘆氣舉手投降,梁凜看準時機故意雙手捂上去,還給柯元空的手取名字:「暖手寶。」
柯元空右手被梁凜捂著,一開始覺得很涼,但不知道為什麼,手心到胸腔這段距離竟然是越來越暖的。他就任由梁凜把自己右手捂得冰涼以後又把自己左手遞給他,梁凜忙得團團轉,在柯元空左右兩邊繞來繞去。
這塊墓地稀稀落落地座了不少墓碑,柯元空找到爸爸媽媽的,跟梁凜說:「你在這等我。」
「嗯。」梁凜又按了按他腦袋,從口袋裡掏出一雙手套給柯元空套上:「去吧。」
柯元空看著被套上手套的手:「……剛剛怎麼不拿出來?」
「你最好不要聽實話。」
大概率是梁凜的惡作劇,柯元空說:「我馬上回來。」
他說完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後回頭想看看梁凜在做什麼,沒想到梁凜無聊到蹲地上隨便撿了根枯樹枝戳泥,一時哭笑不得。他加快速度走到墓碑前面。那裡長了些雜草,柯元空用手扒開,草就折在一邊彎著,柯元空盤腿坐下來盯著墓碑發呆。
「爸爸媽媽。」柯元空坐了一會兒忽然喊,可他喊了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他低著頭臉埋在手心,長嘆了口氣,手心忽然就濕潤了。
好一會兒才繼續說:「我好像沒有家了。」
只有陣風吹過。
他安靜坐著,眼神一開始落在黑色刻字上,然後又落在遠處拿樹枝在地上不知道劃拉什麼字的梁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