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頓時亂作一團,施文思想一腳踹過去解氣,但被梁向航眼疾手快攔住了,她冷笑:「你們男的果然是接受度高啊。」
梁向航鬆了攔在她腰上的手,嘆口氣:「那樣沒辦法啊,至少證明了網上那事兒不是你兒子乾的。」
「你去跟網友說啊,你看他們信不信?」
客廳又安靜下來,在梁家幹了幾十年的保姆找準時機過來勸和,端了點果切讓他們都消消氣,她跟施文思的關係近,這麼多年了也只有她勸得了施文思,見她氣成這樣也難受,「要麼讓小凜假意找個男人結婚?」
「不行。」施文思立馬否決找個提議,太荒唐了,把梁家當南風館麼?但梁向航默不作聲的模樣讓施文思預感不好,她說梁向航瘋了,「你還真這麼想?」
「網友都是一陣風,如果非要找個應急的辦法也不是不行。」他想到剛剛局裡人打的電話,那個林梅還是沒消息,至今下落不明,可眼見著事情愈演愈烈,已經從普通的猜測被人引導為階級對立和資本欺壓的層面上了,到時候會越來越不可控制,這事解決宜早不宜晚,晚了只會將真相越拖越模糊,還會擴散到更大的圈層里。
「不管這事可不可行,先試試吧。」
「你真是瘋了。」施文思推了他一把,梁向航跌坐在沙發上,臉上像蒼老了十歲,被站著的施文思斜睨著,一時也不敢再開口,見她離開客廳才雙手捂著臉輕輕嘆氣。
梁凜從頭到尾沉默著,聽他們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妥當,站出來說同意也不是,說拒絕也不是,此時倆人都已經為他的事情急得焦頭爛額了,他心裡清楚,這倆人吵起來,自己少說兩句估計就是給他們幫忙了。
「讓你助理立馬物色人選。」梁向航聲音悶在手心,但語氣是少有的嚴肅,梁凜嗯了一聲就走了,他自己也煩得不行。
小助理接到通知的那一刻也很震驚,對著電話下意識啊了一聲,梁凜不耐道:「趕緊的。」掛了電話又給公關發信息說明天的發布會讓律師去,就現在這個情況,到時候現場再來兩個智障記者問些弱智問題,頭條估計又該添新了。
煩。本來莫名其妙被捅一刀就夠煩的了,現在還要再莫名其妙找個男的假結婚。他無法想像家裡有個陌生面孔會有多倒胃口,當年適應柯元空的到來就已經花費很長時間……
靠。怎麼又想起他了。
柯元空。
房間裡所有關於他的東西全被自己掃垃圾袋裡讓王媽打包丟垃圾桶了。只有桌上一張高中畢業照。那照片整整齊齊站著四排穿同樣制服的高中生,柯元空站在第四排最右側。
這張臉。就是這張看著一副慷慨包容的臉!
他手蓋著眼睛,閉上眼全是柯元空當年拍這張照片的樣子。那時柯元空還處處包容他,無論自己說什麼,他都點頭都說好!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月都不到的時間裡,他竟然就說要走。
一走就是六年。
他坐起來,直直盯著桌上那張照片。走過去捏手裡仔細端詳了幾秒。
柯元空的臉永遠都是乾淨的。乾淨的五官,乾淨的衣著,乾淨的氣質。在人群中不一定是最抓眼的存在,但一看見這張臉就絕對會停下來多看幾秒。
邊上就站著自己。
梁凜還記得,拍畢業照那天很熱,有些同學磨磨蹭蹭的沒按時間到場,當時他耐心很差,三番兩次想直接走人,班主任礙於梁凜家庭背景不好說什麼,只是溫聲說再等等。
梁凜怎麼可能是那麼好說話的人,在心裡算好一分鐘以後直接拉著柯元空要走,但被柯元空勸下來。梁凜臉色很差,不明白他在這受什麼氣,明明錯的是其他人,既然他們可以不守時,那自己也可以不遵守要求和規則。
柯元空好說歹說才把梁凜哄好,用手給他當遮陽傘,好聲好氣勸他再等五分鐘。還好三分鐘內就正常拍攝了。
等拍攝的時候,柯元空想放下手站直拍攝,梁凜就很不高興,說他剛剛給自己遮陽只是裝模作樣,柯元空沒辦法,在照片定格的那一刻,一隻手還放在梁凜頭頂。
那時是六月初。柯元空走的那天才剛七月。
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柯元空到底為什麼會走得那樣堅決。他的好都是假的嗎?
梁凜躺在這個曾經和柯元空躺過無數個夜晚和白天的沙發上,怨恨像墨汁滴入清水一般迅速侵占著他的大腦,簡直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他想這人真是白眼狼,梁家到底哪一點對不起他了?當年說走就走。就算自己高中那兩年對他態度不好,可他就要忽略其餘十幾年自己的好嗎?公平嗎?
「咚咚——」
「誰?」梁凜睜開眼睛,翻了個身背對著門口。